张旭对新铺子开张一事很是卖力,连续奔走几日,粮铺及炭火铺子便如火如荼开张了。这次的生意不像之前的颂雅阁,萧月卿就做个幕后东家,为了来日方便做事,粮铺和炭火铺子都是直接打出了公主名下铺子的名头。
就连萧承钺都听说了此事,还在下朝后专门拦住太子萧承昭好一通阴阳怪气,“听说华鸾最近在捣鼓什么粮铺和炭火铺子,那粮铺便罢了,盛京城中多一家少一家的也无所谓。但那炭火铺子,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也不甚冷,何故还卖起炭火来了?听说华鸾还在大肆收购附近百姓烧制的炭火,可别到时候卖不出去,全砸在手里了。莫不是最近手头实在紧,想做生意发财想得癔症了?若是实在揭不开锅,也可以同皇兄说说,能帮的必定会帮一把!可别抹不开情面,哈哈哈哈哈哈!”
萧承昭面上带着端庄持重笑意,只是看萧承钺的眼神像看个傻子,“皇兄的好意孤定会好好转达给阿姐,届时皇兄可不要借口推脱。”
“哈哈哈!当然不会!”萧承钺还拍拍太子肩膀,一马当先大步走了。
二人声音都不算小,于是很多故意走得“慢了一步”的朝臣都对二人对话有所耳闻。
当日下午,公主殿下便派人大张旗鼓到宫外钺王府去“寻求帮助”。派去的人正是张旭,黑皮书生真是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凭借一副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让萧承钺掏了五千两,帮助其完美履行了他想要帮助公主殿下的心愿。
张旭:嗯,如果钺王面色不要如此铁青的话,那就信他是真的想帮咱们殿下。
躲在暗处的向云抱着剑暗自坏笑,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书生,尤其是这种面上腹里都黑的黑皮书生。
长月殿。
萧月卿坐在书案前,手杵香腮,拿起那一叠十张,五百两一张的银票掸了掸,忽然觉得萧承钺这样的皇兄好像也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多来几个也不是不行。
一个五千,十个五万,这不比走南闯北做生意来得快多了。
泓衍帝也听说了萧月卿开炭火铺子的事,还专门将人叫到文华殿询问一番。萧月卿只得同自已父皇解释,就是小打小闹做个生意练手,想着那炭火又不容易放坏,就算今年冬日卖不完,留到明年卖也使得。
至此她也明白了,为何前世大邕十六州都因大雪受灾严重。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太久没有感受过严寒酷暑,许多人都忘记是何种滋味了,总以为同往常年景一样,毫无准备之下便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再看如今,霜降节气已过许久,却无明显的秋日萧索寒冷之意,难道不正是天象异常的表现吗?
萧月卿几日后又出宫一趟,让张旭趁着现在天还不太冷,寻找一些住在城中街巷,擅长针?女红的妇人女子,开始剪裁制作冬衣、夹袄、护膝一类的。张旭专门寻了一处空置宅子,方便让家中无事的妇人女子全天做工。
萧月卿听了他这法子觉得不错,随即想到,可以让那些只有零散空余时间的押下布料和棉花的保金,带回家中去做,等到成品送回来,核验品相做工无误后,再退还保金并结算工钱。
于是这个秋日,整个盛京城的百姓都沉浸在火热的做工浪潮之中。私心里都觉着咱们这位嫡公主真真是个大好人,家里的男人有点空闲时间都上山打柴烧炭了,老弱妇孺但凡裁衣手艺过得去的更是齐齐上阵,没一个闲着。眼见钱袋子鼓起来了,到时年下买些好东西,也好一家人过个丰衣足食的年不是。
盛京城,珍珠巷子。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一小院儿的院门就已开了,里头出来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妇人,正笼了炭盆用蒲扇扇着,好叫那股子呛人的烟味早点儿散去。
不一会儿,几个同样穿戴整洁,打扮的干脆利索的妇人相携从巷口走来,各自手腕上还挎着包袱。
见了门口烧炭盆的妇人,笑着招呼道,“刘婶子,今天也这般早呢?日日都叫你给我们几个烧炭盆,实是不好意思,赶明儿我也来早些给你们烧一回。”
那被唤作刘婶的妇人抬起手中蒲扇,朝那爽朗打趣她的妇人点了点,“好你个钱三家的,哪里学的一副花花头子做派,竟连你婶子我也敢打趣了,赶明儿就叫你们自已来烧这炭盆子。”
几人又是笑闹一番,知道刘婶是同她们说笑,她家就住在这小院儿隔壁,可不是起得比她们晚,来得倒比她们早吗?当初也是凭着早就认识的交情,才被介绍到这处做活儿。东家仁厚,还怕她们做活手冷,给烧了炭盆,就是在自已家都不一定舍得烧呢。
几人又将挎来的包袱打开,拿出裁制好的冬衣护膝仔细翻着验看一番,都确认无误了才放到一旁。
此时又听得刘婶子说,“东家仁厚,许了咱们介绍的人有那来不了的,便在家里做这裁衣的活儿,所以咱们可得验看仔细了。”
“婶子说的是,要有那偷工减料的,我可第一个不同意。听说这棉衣届时是要送往北境给戍边将士的,可不能做那丧良心的事儿,你们说是不是?”钱三家的第一个表了态,其他几个也纷纷附和点头。
一旁水生家的忍不住感慨唏嘘,“要是没有这活计,吴家老娘带着那孙女,还不知道这个冬日怎么过活呢。”
“是啊是啊,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现下好了,吴家老娘虽腿脚不好,不方便出门,但那裁衣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接了这活儿,也算是有了生计。”
“说的是呢,我瞧了那针脚可密实,是下了功夫的。”
“还有那护膝,你瞧见没?听说是那孙女学着她阿奶做的,还真不错。”
“是了是了,承袭了她阿奶的手艺也不愁以后没个着落了。”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几个妇人围着炭盆,手中的针线活计不停,偶尔闲聊搭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