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了,崔阑同众亲卫开始准备今晚的“武器”,先前吃烤猎物的时候着意留下了许多油脂丰厚的部位,此时正堆在一处。只见众人各自挑了捡来的粗长的柴火,用腰间佩刀将一端劈开些许,再将崔阑事先带来的破布撕成条状,塞了猎物油脂缠上去。
“这是在做火把?”萧月卿问道。
一名亲卫回道,“正是,崔内官方才都与我们说了,这山中多猛兽珍禽,指不定今晚就能遇上,先弄些火把,倒时也有备无患。”
萧月卿听了,将崔阑叫到一边问,“你早就知道今晚会遇上猛兽是不是?”
“是。”崔阑答得毫不犹豫。
“是什么兽类?”
“大概是,狼群。”
萧月卿倒吸一口凉气。
就听崔阑继续道,“微臣觉得殿下刚在陛下面前说了要猎貂儿和狐狸,营中就传出西山多此类猎物的消息,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于是留了个心眼,去探查了一番,查到放出这消息的,是钺王的人。”
“既然提前打探到这些事,你为何不与我说,我虽久居宫中,但也不是不谙世事的,那狼群有多难对付!你不该拿自已的性命冒险,更不该拿这许多人的性命陪你我冒险!”
崔阑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殿下这样,才不与殿下说。”
“你如今倒作起本宫的主来了?”
崔阑见公主殿下真动了怒,单膝点地跪下,“微臣不敢,殿下曾同微臣说过,生在皇家,权力主宰一切,只有站在顶峰,才有资格选择;殿下还说过,希望臣早日取得陛下信任,成为对殿下有用的人。眼下陛下对臣虽有些宠信,但也并非全然信任,所以臣想趁着此次钺王设下的计谋,将计就计,如若猎得狼王,献给陛下,那岂不是离殿下希望的更进一步。”而且还有一点,想为殿下赢得那座温泉庄子,不过崔阑没有说出口。
“我是说过那些话,但也不是要你拿命去搏,罢了,起来吧,今晚之事,你有多少把握?”事已至此,又听了他的话,萧月卿逐渐冷静下来问道。
“唯有全力一搏,方有胜算。”崔阑也不瞒她。
萧月卿转而开始想今晚对付狼群有无什么可以利用的,“我曾在书上看过,狼为群居,狼群内部等级制度森严,所以今晚对付狼群,首当其冲就是制服狼王。”
崔阑点头称是,“微臣也是这么想的,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对付狼群也当如此。”
“嗯,再有就是,既然狼畏惧火,你去问问亲卫里面有无人带了烈酒,可以以圈画地布置一番,在圈外堆上枯枝败叶再洒上烈酒,届时诱狼进去再点燃,应该也能制住一部分。”
“殿下此计甚妙,微臣这就去布置。”崔阑问了一圈,竟有半数亲卫是带了酒囊灌了烈酒的,并非众人玩忽职守饮酒,而是亲卫常随主子在外奔走,烈酒在极端情况下可以饮用暖身,又可冲洗伤口,说是保命良药也不为过。
又命其中两人将众人马匹集中于一处,驱赶策驰于二十里外远离西山范围之地,不然到时候还不得尽数没入狼口,没有马匹,他们一行人如何回大营也是个问题。
暮色四合,天光逐渐暗了下来。白日看起来苍翠的山林逐渐被暮色笼罩,树影重重,张牙舞爪像是要将人吞噬。
为了安全起见,萧月卿被崔阑安置在一棵有些年份的树上,离地约摸四丈,三根粗壮枝干向不同方向延伸出去,中间刚好有个位置,能够让她稳稳当当坐在上面。
崔阑同两个身手敏捷的坐在地上,围着一个火堆,偶尔聊上一两句。
狼嚎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紧接着就听到林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不断靠近。
来了!
众人肃容以待,手不由按紧腰间佩刀,萧月卿也探头抱紧树干,屏住呼吸盯着底下动静。
一钩峨眉弯月挂在天上,在林间空地上投出微弱月光,一双双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出现在四周,狼群的身影也显现出来,萧月卿在上头细细一数,竟有十四头之多。
看见有人,马上有五头狼迫不及待冲了过来,三人迅速分散开朝不同的方向奔去,待狼群到了之前圈好的地界时,丢出火折子,“腾”的一下,火焰伴着烈酒烧的老高,被困住的五头狼在火圈里急的团团转圈,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跳出火圈。
趁此时机,其他埋伏在树上的人也点燃了火把,纷纷跳下树来,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使出浑身解数分散与狼搏斗起来。
狼群凶狠,又善团体捕猎,不多时就有亲卫受伤落了下乘,崔阑一柄长刀快似闪电,劈刺之间毫不拖泥带水,招招凌厉直逼要害,顷刻间就解决了两头狼,还不忘帮衬身边的人。
空气里已经带上了血腥味,好不容易解决了眼前的这一波,火圈之内的那五头狼凭借求生本能已跳出四头,崔阑携众人又展开新一轮拼搏厮杀。
萧月卿注视着底下战局,紧张不已,只觉这些狼头头长得一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狼王。
就在崔阑再次刺穿一头狼的肚腹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破风声,只见一头体型硕大矫健的狼迅捷扑向崔阑后背!
是狼王!
崔阑一个前滚翻险险避开,再次起身与那狼王对上,那狼王似是有些灵智,知道崔阑是这群人里最难对付的,在一旁藏在暗处观战许久,挑上了崔阑。幽绿狼眼逡巡在他身上,狼身比普通狼的几乎要大了一圈,四肢粗壮有力。
又是一个猛扑,崔阑被巨大力道掼在地上,狼头近在咫尺,布满利齿的狼口腥臭扑鼻,崔阑当即提刀去挡,不料被狼抓一抓拍开,“当啷”一声,长刀脱手跌落在远处,狼王再次张口向崔阑撕咬过去,又被他一个侧翻堪堪躲过,萧月卿见状心急不已,突然摸到腰后别着舅舅给的弯月匕首,当即拔了出来用力投掷出去。
“崔阑,接匕首!”
崔阑反应极快,一个跃起接住公主殿下扔向他的匕首。
狼王见自已屡次未能将眼前的猎物拿下,已然失了耐心,再次抬起利爪扑向崔阑。
崔阑似是力有不逮,实则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狼王上前,硬生生挨了这一爪,左肩顿时多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人也被狼抓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弯月匕首瞬间割开狼王的两个前爪,鲜血溅了崔阑一脸,狼王吃痛在地上翻滚挣扎,旁边又匆匆跑过来结束战斗的两人,同他一道将狼王摁住,崔阑掏出淬了麻药的断箭,刺入狼王后腿处,不一会儿就见狼王停止了挣扎,帮忙的两人赶紧趁机用粗麻绳捆了前后四爪及狼吻。
余下的二三头狼见狼王被擒,飞速逃窜而去,身影没入夜色片刻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