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姐,”黎永安皱起眉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啊!但是以后别这么冲动行事了,你是一个姑娘,要保护好自已的安全,不然你爹娘在天上看着该多担心你啊!”
路华浓笑了笑,“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爹娘去世后,费昶成了我的天,可是我的天全部都塌了!我见到了山匪,他们果然如百姓所说十分正直,从不欺负妇孺弱小。他们告诉我,打劫确实是他们所做,但是他们没有杀人。前段时间,他们收到消息,县里百姓都深受天灾所害,唯有路双医家富得流油,有人甚至看到他家有京城的桃露百合酥,传言路双医勾结上了官府,搜刮共享民脂民膏,给百姓治病收费也越来越高……于是他们就去打劫了我家,把八成的粮食、药材都分发给了附近的百姓,只留了一成在山寨,还留了一成可供路家生活。他们虽干着打劫的营生,但很有原则,从不随便杀人,路家夫妻双双从医曾经也做过很多好事,他们只是想给一个警告。
“我相信他们的话,凶手另有其人,很可能还逍遥法外,并不是被行刑的五人。临走前,寨主交给我一封信,说是在财物中发现,应该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傻孩子,给谁家做女红要整月整月地住在别人家里的?如果连孩子的异常都没发觉,我们也不配为人父母了。拿粮食来我们家的人,我们打听出来是县师爷家的,如晴天霹雳。你有一个远房表姐,听说被一个县师爷强娶,终日被虐打,日子苦不堪言,娘家去告官,反被套上‘教女无方’的罪名,剥去家产、发配充役。我们县这个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那次你回来,我们发现你竟然对师爷有情意!这才是真正的恶魔!笑面阎罗!但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无权无势,如何能救你出水火?我们也无比内疚,我们两个老人没有本事给你温饱,还要你跳进火坑才救得老命,我们想劝你回头,但又有什么资格劝?我们只得将所有你挣回来的粮食财物都存起来当作你日后的嫁妆,希望只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错了人……别笑老人总是顾虑多,和官府有牵连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生怕有万一,来不及和你告别,提前写下这封信。小浓,希望你能有好运气,顺遂过一生。’”
路华浓说到这里又痛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我爹娘的预感都是对的,只恨我年少无知,根本不相信。我下山后,去找县爷问清楚,可半途被费昶抓住了。他把我双手双脚狠狠绑住,关在房间里,面目狰狞地质问我,为何不信任他,为何要逃跑?他完全变了一副样子,我吓得浑身哆嗦。突然,他的神情又变得很温柔,说要把‘六味和弦香’的配方教给我。
“他把四种名贵香料均匀地抹在琴弦上,动作优雅而细致,却幽幽地说还缺最重要的一枚引子。说完把我的衣物全部除去,面朝下地整个人绑在琴上,然后疯狂地弹奏!琴弦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力度越来越大,琴弦割破我的皮肤,血液渗入弦里,和香味融合。他一边弹琴还一边对我……最终混合成一种奇异的香味,这就是‘六味和弦香’!”
黎永安和天祜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啊!”
“但是,我也发现了问题,案发现场的香和血腥味是粗略的混合,是先杀了人再把香撒上的,而‘六味和弦香’是先有香,再让血味融进去的……所以,费昶可能真的不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但他的虐待手段五花八门,我终于明白他夫人看向他时的眼神为何恐惧。我靠着要找到真凶的信念坚持活着。
“这天,我终于逃了出去。是他夫人将我放出去的,她还给我盘缠,让我走得越远越好。我叫她和我一起走,她却说家人的生死都捏在费昶手里,她要去找有力的帮手,必然会有打倒费昶救回家人的一天。
“我逃到了京城,希望能找到有权力的好官,能助我找到凶手,为家人报仇,也帮助费夫人脱困。
“可是我没有找到,却先把盘缠用完了,这里的各种莫须有的税比街头杂技的变化还多!我只好沿街乞讨,却被官差驱逐,说大街上不许乞讨,影响京城的脸面。我只好挨家挨户求人施舍一碗粥,水也行。可是这里的百姓自顾不暇,看见我像看见洪水猛兽一般,紧锁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