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带着南南来到引水县,我带她去县衙办入户手续,县爷竟然亲自帮忙,要给我们安排田地、房屋等等。我发现,他看着南南的眼神不正常。天上不会掉馅饼,我都拒绝了。
“之后自力更生卖些菜蔬瓜果糊口,一次卖到县爷府周围发现生意特别好。可他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老嬷嬷悄悄跟我说,让我不要再卖来这附近,走得越远越好。
“我问为什么,她说府中以前有很多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都是县爷四处寻来的。我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就改姓埋名走得远远的,就算存了一点钱也从不外露,屋顶破了也特意不修,为了不显眼。”
“这县令真是禽兽不如!”厉琼玖手上剁蒜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黎永安却佩服不已,“姐你真是太强了,独自抚养女儿已经很不容易,竟还能成为隐藏的富豪!不过,你所说的正好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测。除了县令为人好色,他为官又如何?百姓如何说?”
“总的来说,没有貔貅的祥瑞却做着貔貅的事,‘有嘴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纳食四方只进不出’。”
黎永安不由大笑,“聂姐,你不愧是饱读诗书之人,这个对贪官的形容清新脱俗啊!”
“就拿近期的‘天风’灾情来说吧,吹倒了无数房屋,摧毁无数良田,而朝廷发下来的大笔赈灾银钱八成都进了县爷的肚子。灾情也引起无数纠纷,最近发生的一件,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王家和李家是邻居,但两家的房子看起来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是七进七出的宅院,另一个,最值钱的大概就是屋门外的一棵凤凰树了。
王家车马多,却不停放在院子里,老喜欢放门外显摆。车架太多,经常停放在李家门口,李家做小本生意的,用扁担挑着藤箩筐,扁担出去了,箩筐却留在了屋内。
李家找王家的管家商量,能否将车架挪开一点,王家的大笑道,只要你把停你门口的那车架买下来,你想放哪儿就能放哪儿。李家又哪里买得起,知道王家财力雄厚,就算是京城来巡查的大官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自家又哪里敢惹,只好忍气吞声。
这次不巧,风云突变,狂风卷袭,将李家门前的凤凰树吹倒了,恰恰好倒在王家的车架上,将车架压了个四分五裂。
王家要李家赔偿车架的损失,李家苦苦哀求,实在是赔不起,拿什么赔?何况车架并不是他们弄坏的,是天灾不幸造成。王家一听顿时暴怒,竟然状告李家。
“那县爷最后怎么判的?”黎永安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王家着实仗势欺人了些。
“县爷说虽是天灾缘故,着实也是李家对自家的树疏于加固防护致使其受不住狂风被吹倒,应负一定责任。念在李家生活艰难,就以全部家产赔偿王家损失,余下的可以女抵偿……”
厉琼玖忍不住拍案而起,“蛮不讲理,欺人太甚!这个王家平日就老将车架停人家门口,被树压坏了是他活该!”
黎永安道:“不是,按照县爷的标准,应该是狂风负全责呀,都怪风把树吹倒的,说来得状告一下老天爷。哦,车马行也得赔,是他们没有把车架做结实。如此说,有贼人去盗县爷家行窃,爬墙时掉下去摔死了,县爷得拿命赔,都怪他没有将自家的围墙加固好……总而言之,在引水县发生任何事情,都应该是县爷的责任,都怪他没有把恒朝的律法宣扬到位。”
厉琼玖眼珠一转,“嘿!不如我们就去县爷门前摔个跤,讹他一笔!谁让他没有将自已门前的地弄平整呢?”
聂柔嘉摇头失笑,“没用的,所谓‘理’都抓在县爷手中,若有人如此做,就会因讹诈朝廷命官被抓捕入狱了。”
“说这些也没用,今晚我们就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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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的夜晚,风吹草动,人声稀薄,只有偶尔几声猫叫。
“这墙好高啊!还涂油料?这操作就是壁虎都难爬,看来费昶下了血本防我啊。”厉琼玖抬头看天,惊愕万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小女侠你可是给人家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啊!”
“没事,虽然我跳不过去,但咱可以‘地遁’,我上次来过,对这里很熟悉,那边就有一个洞。”厉琼玖俯身绕着墙根找。
黎永安忍不住笑出声,“什么洞啊?小女侠。”
“自然是十分隐蔽的专供侠客通行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