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小蹄子!
虞妃眉头紧皱。林碧榆竟然早就猜到,自已想要她空手而归,一个龙恩盒也得不到。所以她每个龙恩盒都叫价。百余名嫔妃,只有八十几人是世家之女,剩余的二十二人,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她拍得一个龙恩盒。
殿内窸窣私语盖过了殿外的鸟鸣。随着刘思宝一次次喊话,案上的龙恩盒越来越少。有了前面的御女做例子,每个妃嫔都没有现场打开龙恩盒。
林碧榆还是每次都叫价,但是过了一千两就停手,与其竞拍的妃嫔们全都胜拍。
虞妃还没有叫价,她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碧榆已投了皇后麾下,夏清婉费了这么大气力,绝不会只是为了给林碧榆谋划一个普普通通的龙恩盒而已。
静观其变。
“五百两。”
“五百两。”
“五百两。”
……
虞妃静静地等待着。她相信,林碧榆不会一直这么叫价下去的。
“恭喜马才女,第八十五个龙恩盒现在就归您了。”刘思宝在座上道:“现在竞拍第八十六个龙恩盒。请各位主子喊价。”
八十六。
虞妃的瞳孔缩了缩。至此,所有世家妃嫔都已买了龙恩盒。除了她,没有人能再参与叫价了。
“五百两。”林碧榆平静喊道。来之前,皇后娘娘告诉过她,要在哪个龙恩盒真正喊价。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百张龙恩券。所以她不急,只需要慢慢等待即可。
“六百两。”平民嫔妃中,有人开始加价了。与世家嫔妃一次加价动辄八百一千两不同,她只加了一百两。
就这?穷酸。
切,小家子气。
真是笑死人了。
殿中四处响起小声但是足以让人听见的讥笑。那名平民嫔妃的脸猛地涨红了。
“安静!”
夏清婉肃声斥道。殿内讥笑声瞬间止息。
“六百两银子,还有哪位主子要加价吗?”刘思宝问询道。
“七百两。”加价的声音响起。但不是林碧榆。
虞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第一次,林碧榆在一千两以下没有加价。先前竞价时,林碧榆总是要到一千两以上才会停止竞价。
是怕这些平民嫔妃不够银钱竞价吧。万一自已加了价,没有平民嫔妃能再加价,这个龙恩盒就不得不买,后面就不能再继续竞拍了。
所以你真正想要的龙恩盒还在后面。
找到你的破绽了!
虞妃轻轻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掌心传来略有些烫的热度。
“八百两。”先前那位平民嫔妃继续加价。
“八百两。可还有主子加价吗?”
刘思宝接连询问三声,殿内沉默无语。刘思宝一声令下,这个龙恩盒被送到那名平民嫔妃手中。
从小太监手中接过龙恩盒时,这名嫔妃的脸颊瞬间殷红,似是有一股血兴奋地冲上她的脸颊。她紧紧抱着小小的龙恩盒,像是一位母亲抱着刚刚从子宫中生产的婴儿,脸上充满了期冀。
“第八十七个龙恩盒,请主子们喊价。”
“五百两。”
林碧榆继续一马当先喊出五百两。随后有嫔妃加价七百两,她便停止了喊价,没有继续加价。
虞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按兵不动。
最后,第八十七个龙恩盒以九百两成交。一个鹅蛋脸的御女将其收入囊中。
“第八十八个龙恩盒,请各位主子喊价。”
“五百两。”林碧榆率先喊道,众人早习以为常。
“七百两。”一位声音柔柔的妃嫔加价。
“八百两。”
没有任何空隙,加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林碧榆。
虞妃猛然抬起了头。
林碧榆加价了。
来了。林碧榆真正想要的龙恩盒,就是这个。
终究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一千五百两。”虞妃朗声道:“本宫也看中这个龙恩盒了,两位妹妹对不起,这个盒子,本宫要夺人所好了。”
嘴里说着“对不起”,表情上却无半点歉意,甚至根本没有看着竞价的林碧榆二人,反而是直直地逼视着座上的夏清婉。
夏清婉看了虞妃一眼,舒展的柳眉慢慢皱了起来。
“虞妃娘娘也宽宥则个,臣妾只怕再不拍,就真的拍不到了,总不能喊了一整场的价,最后空手而归吧。”林碧榆笑道,语气并不相弱,
“一千七百两。”
另一名平民嫔妃自觉退出了竞价。
“妹妹要知道,有些东西是要看缘分的。缘浅务求,求则苦。姐姐觉得与这盒子有缘,妹妹还是不要与姐姐争抢了。”虞妃加价道:“两千五百两。”
“姐姐如何知道妹妹便与这盒子无缘。妹妹也偏偏对这个盒子喜欢得紧呢。三千两。”林碧榆紧咬不放。
虞妃脸上露出笑意。林碧榆嘴上说得轻松,可是她已看见林碧榆的额头分明布了一层细汗。只要一说完话,她的腮帮就紧紧咬着,好像嘴里有什么东西。一副蹩脚的紧张样子。终究只是个商人之女,上不得台面。
“五千两。”虞妃平淡道。语惊四座。
区区一个龙恩盒,里面不过十张八张龙恩券,如何能出到五千两的高价?
殿中已有人意识到,这个龙恩盒怕是有些不对。虞妃出到五千两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林碧榆如何敢和虞妃争锋?这后宫中,够资格与身怀龙胎的虞妃相争的,不过一人。林碧榆想必是奉了皇后的旨意,这个龙恩盒里的龙恩券怕是不在少数。皇后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把林碧榆扶上位。
终究,皇后也要在后宫正式开始培植势力,与虞妃针锋相对了。
然而,虞妃的背后,可是国舅爷。皇后,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一个外国和亲的长公主,必败无疑。有的妃嫔心里甚至浮现出一个大不敬的想法:皇后有一天,不会成为国舅爷的禁脔吧?
虞妃笑道:“不知妹妹有多少银钱?有时啊,这缘分不仅看命,还看钱。”
“有劳虞妃娘娘费心。家父担心妹妹在宫中吃穿用度有缺,特意从家中汇了一大笔银子过来。”林碧榆强撑着道:“五千五百两。”
“若真是一大笔银子,妹妹为何加价得如此小家子气。一万两。”虞妃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语气轻松地说道。
一万两。殿中诸人都将目光移向了林碧榆。
一个也不知是做什么生意的小小商人之家,再如何紧需吃穿用度,绝不可能拿出一笔万两巨款。漳安城中,能有一万两闲钱的商人,已经堪称巨富。毕竟所有的商人,他们的资产大都要落在土地、铺面、货物上,手中可流动的银两实则并不算多。能一下子拿出一万两银子的,除了那些顶级的世家,便只有开钱庄的了。
林碧榆面色变得苍白,嘴唇开始轻微地抽搐。
“一万一千两。”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一万一千两?”虞妃轻蔑质疑道:“不是姐姐看不起你,可你让姐姐怎么相信,你能出得起这么多银子呢?莫非,妹妹家里是印银票的,想印多少印多少?”
殿中议论之声顿起。
“林碧榆想要恩宠想疯了吧?”
“一万一千两,卖了她也不够啊。”
“我打听过,林碧榆家不过是一布商,全家上下的家底,所有的店面布匹染料都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三万两银子。她能拿出一万一千两?打死我也不信。”
“你看她那脸,白得像鬼,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笑死人了。”
“你说,她喊了一万一千两,若是拿不出现银来,算不算是欺君啊!就是不算欺君,皇上还能继续恩宠她?”
……
虞妃目光如炬,严厉地看向林碧榆:
“妹妹怎么不说话?若是你没有一万一千两,只是在这里与本宫扯谎,本宫就少不得要拉你到皇上面前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