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站在幽谷的边缘,四周云雾缭绕,仿佛是行走在半空之中。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望着渐渐露出的前路。
然而,他的心神尚未完全从这场心灵的考验中缓过劲来,那些幻影虽已消弭,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
徐舒目光游弋,眼前的景致渐渐起了变化,不远处竟是一望无垠的冰原,而这冰原的尽头,却又被无尽的雪山阻断。
他不禁感到一丝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似是要将人体内仅存的热度尽都抽走。
“这里……竟是绝境冰原。”青玉不由得咬紧银牙,她抬头看着那雪山连山,空寂无依,令人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铁锤也感到身体倏然一紧,举目四望,皆是一片死寂的白色,连个庇护之所也无。
他挠了挠头,说道:“这地方冷得钻心,恐怕走不了多远啊。”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个森冷的声音传来:“若要共渡此劫,唯有暂时携手合作,方有一线生机。”
徐舒闻声抬头,见那声音的主人,竟是白无常!
他披着惯常的黑斗篷,面上依然是那不动声色的无常神情,而他身后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正是与他同行的伙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青玉不由得眉头微蹙,冷冷地盯着白无常,显然对白无常的话心生警惕,她说道:“莫非我们要相信你这般墙头草么?”
白无常的笑声如冷风般拂过,淡淡回答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可都是身处绝境,相互为敌只会无谓消耗彼此的力量,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徐舒略一思忖,心中思量不断。此刻若能团结一切可用之力,确是度过难关的最好选择。
然而这白无常阴险狡诈,行事难有信义,自已是否应与虎谋皮?
“看你们可有更好的办法。”白无常冷笑一声,目光在徐舒等人身上打转,像是笃定他们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铁锤有些按捺不住,怒声道:“哼!真要与这些弯弯绕的人合作,未免不靠谱。”
“我觉得此时并非锱铢必较之时。”徐舒沉声说道,目光忽然灼灼生辉,“相互合作,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我们还能保持住自主,若真拉下脸来拼个你死我活,那才真是鸡飞蛋打。”
莲心轻轻点了点头,极似同意徐舒的观点。她道:“不能让敌意蒙蔽了心智,我们必须看清局势。”
青玉犹豫片刻,也终于默然认可徐舒的决定。
所有人都明白,纵然对同白无常这样的角色合作心生不甘,但现在的形势已不容他们计较太多。
就这样,双方在绝境冰原上微妙地结成了暂时的联盟。
寒风愈来愈烈,从那冰原的深处呼啸着卷来,如刀割一般地割在每个人的面颊。
“我们得尽快找到避风之所,否则再待下去,便是想要合作也无能为力。”
白无常微微侧过头,低声嘱咐着身后的鬼面。
鬼面是白无常的心腹,常年戴着一副白色鬼面具,以掩其真容。
闻言,他也不多言,只是遥遥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正反两派中诸人纷纷加快脚步,彼此心照不宣,虽说是合作,但相互间仍是士别三日,双方都小心谨慎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各怀心计地踏上寻觅出路的艰难旅程。
一路上,风声烈烈,将脚下的雪地刮得卷起阵阵白雾,更有不知何时积下的雪洞,暗藏着不可测的危险。
铁锤为了驱赶寒意,努力将自已的巨锤扛在肩上,平日里如磐般厚重的武器,此时竟变作了抵御这极地严寒的一丝慰籍。
徐舒行于队伍最前,他萧然出剑,运气隔风抵御那严寒,细密的汗珠却渐渐从额头沁出,心中颇感疲惫,只怕这般下去,恐怕不久大家便会被这片绝境掩埋在冰天雪地中。
而白无常却并不慌张,此时他已暗中运起内力,将一股温热之气贯注全身,以御寒风。
他每走一步,双脚轻盈如柳絮,几乎未在雪地上留下一丝痕迹,显得灵活悠游。
青玉则在行走之间,不时观察左右,四周景象细致入微地收入她眼底。
她轻拨耳际长发,低声与徐舒耳语道:“你可觉察到,白无常甚少对冰原感到不安?”
徐舒对青玉的细腻心思十分赞赏,目光沉如潭水,轻声回道:“正是如此。
这白无常只怕早有腹案。”
青玉略一停顿,秀眉轻蹙,她继续道:“不管如何,我们也得在适当时候,占得先机以保自身。”
徐舒心中了然于她话中之意,然而此时双方刚刚结盟,若贸然激化矛盾,实难招致更大不便。
就这样,众人怀着各自心思于冰原之上缓慢行进,然而不多久,行至一片遮蔽风雪的高峻岩壁旁,早有白无常之人识途捷径,唤来大伙停下。
白无常抢先一步,立于岩壁之上,正要开口,却猛然从侧后踡起一团乌影!
乌影速度甚快,倏忽间跃至白无常身侧,化指为爪,直袭白无常!
徐舒见得分明,那乌影乃是一只雪地野兽,其形如雕,浑似白鸟般如雪悄无声息,只见四足利爪如锥,破风如雷,竟是想一招即扑下白无常。
而白无常站得稳如磐石,面容未失骤变,脚尖略往右侧一翻,已然化险为夷。
他冷冷一笑,此乃极其凶猛的雪雕群。徐舒望见雪雕数目如星,知此地必是其栖息之地,心中顿生警惕。
只听白无常冷笑一声,手掌翻飞而起,腾掠出一抹幽光,自然而然地化生于掌中,凝作一柄暗沉利刃,只见他冷冷挥出,口中顿时喝道:“雕魂,给我将这些不速之客请下去。”
雪雕横飞,翅膀扑驱风雪,仿佛一层银纱罩住冰原。
但是,在白无常的利刃之下,纷纷无功而返。
一刹那,诸人心中凛然,他们已意识到雪雕凶险非常,欲逼迫原路返回,只怕已不切实际,唯有勉力应对当前之境,牵制遭遇的苦难。
“有白无常在,我们至少有一线希望。”青玉不无讽刺地轻语。
徐舒微微颔首,事已至此,他唯有度过这眼前的劫难,方能继续前进。
众人共同御敌,亦即在留有余地中保存力量,此时刻意分化,不动声相互之中流露出极大的压力。
白无常一言不发,显露出驾御之能的骄傲姿态。
众人又是一番纠缠流转,将雪雕一波波退去,疲累不堪之际,却见白无常已立于高处,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敌退暂消,往前看看或许有出路。”白无常淡淡地道,目光微不可察地投向徐舒。
徐舒略微皱眉,却也明白,冰原中的危机若要破解,终究还得依赖这狡诈的白无常。
他环顾心扉,目光坚定如初,亦是心有成算。
这一刻,绝境之邀已成。正与反派,一时冰释前嫌,共赴这难以名状的奇险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