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点事情你们俩出去了整整一晚上？”安吉拉看着被硬塞到自已手里的火腿三明治，狐疑地看着面前全身上下显着疲惫的二人。
“本来是不用花那么多时间的，但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刚好碰上后巷深宵。”元杰无奈地回答着，一旁的罗兰却显得一副比较轻松的样子，好像心里的一件大事终于被放下了一样。
“后巷深宵？”安吉拉挑了下眉毛，好像有些不确定似得，“我以为你们俩大半夜也不和任何人说一声就跑出去，是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不是鬼混去了，是去混鬼了...”罗兰伸了个懒腰，感觉脑子里有些混沌，也没注意自已说了些什么，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已的脑袋被谁呼了一巴掌。
“什么混鬼去了...你不会说话别乱说...”元杰看着安吉拉越来越怪异的眼神，一巴掌拍在罗兰的后脑上，又迎着安吉拉那带着疑惑、不解甚至有点嫌弃的目光略显苍白地解释着。
“出去收集了一些DNA样本，如果说克隆机能正常运行的话我们想借用那种技术去复活这个人。我不认识都市的路，就把罗兰拉上了。”
元杰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两根装着安吉莉卡血肉的试管拿了出来。虽然他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在其他死者的遗体都已经高度腐烂的情况下，属于安吉莉卡的遗体还能保持原样，也十分不理解系统是怎么在数百万遗体中一瞬间辨认出安吉莉卡的。不过在思考了一会后，他放弃了思考。
安吉拉看到那两根试管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开始逐渐亮起灯的各个楼层指示牌以及墙上已经走到六点半的挂钟，安吉拉翻开了手中的书本利用亡蝶葬仪的书页给两人一人来了一枪。
“图书馆马上要开始工作了，你们可别想着偷懒。”安吉拉一边收起书一边自顾自地拿着那个嘭嘭三明治往心理层走去。
“还有，今天的接待我会让其他楼层代理的，在今天的书籍整理结束后元杰你来一趟心理层，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看着安吉拉离开总类层的背影，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元杰突然盯着罗兰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打算吗...大概是继续在图书馆打工？”罗兰苦笑了一声，直接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无措地说着，“突然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我本来应该高兴啊，为什么会突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呢？”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以后的打算。”元杰否认了罗兰的回答，想了想之后接着说道，“就是当你们能真正走出图书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罗兰听了元杰的问题后一下子愣住了，两只带着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罗兰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已的双眼，在灯光的照耀下，元杰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有两颗泪水正在从他的指缝之间滚落。
“在她离开之前，我曾经把她当做我漫长生命中的唯一，后来我是把她和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作为生命的一切...”
“后来因为钢琴家事件...她的离世让我失去了一切目标。在那段被虚无笼罩的岁月中，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她报仇。”
“她和阿尔加利亚在成为收尾人之前都被迫接受了长久了人体实验...所以我开始成为一个制造杀戮的机器，而目标就是都市中我所能找到的任何一所进行着人体实验的研究所...在那段时间里，我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论在哪个帮派都能看到关于我的悬赏令，不过说实话，当时的我并不在乎。”
“毕竟当时我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在为她‘报仇’之后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与她同去...”
罗兰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只是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直勾勾地望着元杰。
“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那种感觉......但...”
“我明白。”元杰耸了耸肩，他自然知道罗兰的过去，甚至知道他的未来。不过他现在只是静静地站在罗兰面前，在思考了一会后选择将原本编织在谎言中的一些真相抽出，告诉罗兰一些本就该告诉他的事情。
“这个话题就先到此为止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吗？”
罗兰无言地点了点头，元杰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差点震碎罗兰三观的话。
“不仅仅是你，整个图书馆、整座都市甚至于你们现在所存在的这颗星球，这片宇宙在我们的世界中都仅仅是一款发生在游戏里面的剧情罢了。”
罗兰的眼珠在听完元杰的话后差点瞪了出来，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太大了，令他思考了许久才终于给大脑腾出算力来思考自已该问些什么。
“也就是说...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一串虚拟的数据？”
“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我也划定了范围，仅仅是在‘我的那片世界’中。”元杰面无表情地继续回答着，同时把自已的所有武器全都展示了出来。
“不仅仅是你们，我的这些武器，我使用的大部分招式，我的部分记忆，甚至于初音。在我们的世界中都不过是一串串游戏数据...当然，我更愿意相信我们的世界里确实有一个名叫初音未来的人工智能存在，而不仅仅是一串数据。”
“你说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我又何尝不是对未来感到恐惧的其中一个呢？”
“但...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是吗？”罗兰直接打断了元杰的话，十分不解地问道。然而对于他的追问，元杰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都市有没有蝴蝶效应这个名词概念或者相关的概念...”
“远在K巢的一只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造成的微风，可能会引发U巢大湖上的一场强风暴，我知道的只是事件发展中的一小部分可能不会改变的，而对于那些其他的事情...抱歉，我并不知道。”
“就像今天的经历，伊織的袭击是我从未看到过的，并且在‘剧本’中，你和阿尔加利亚在最后图书馆将要成功之时会有一场战争——当然，你们的目的相同，你想干掉某个人为你的爱人报仇，阿尔加利亚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为了报仇，不过他更多的是想利用真理的力量让全都市的人变成‘扭曲’。”
“在这一条时间线中，伊織在安吉莉卡离世后一直在开导阿尔加利亚并且没让他陷入扭曲与神备的量子纠缠态，在另一条所谓的‘原版’时间线中，她又唆使阿尔加利亚成立由扭曲们组成的残响乐团向图书馆发起挑战...所以在这条时间线已经发生变动的情况下，我无法确定后面发生的事情。”
“而且...你知道更糟糕的是什么吗？”
“按照原本的安排...我应该是孤身一人来到都市并完成某样任务，这代表着我可以不受约束地任意行动，只要我不要太早把自已玩死——甚至可以为了达成我的目标故意送死，因为当那个目标达成后，我就可以自动前往下一个世界。”
“但是...现在我有了个我很喜欢，但完全没必要出现在我身边的‘累赘’。”
元杰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罗兰这时候的大脑已经逐渐重启，自然也想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你是指...小初音？”
元杰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对，有了她在我身旁，我又很多以前惯用的手段都用不了了，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牵挂。”
“是，我和她并无血缘关系，但我一直很喜欢她这一点是没办法否认的。这种喜欢当然也是那种兄长对于一个妹妹的喜爱，或许也是这种情感才把她召唤来了并且让我们十分自然地融入属于自已那份角色也不一定呢...”
“曾经我为了夺得一座城池地下宝库里的一件宝物以通过那个世界，我用了一些手段杀死了那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为了拿到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我也曾把自已的首级交给一个为我所用的‘棋子’——甚至他还一直不明白我把他当做棋子——以换取那个敌人的信任。”
“这些手段我从来不吝啬于使用它们，就像我们世界的一句话所说的，‘伤天和不可伤文和’...对了，文和是指一位军师，一位‘毒师’。只要能够保全我自已的安全，那无论这条计策有多么伤害旁人，那么我也会使用它，即便它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但那关我屁事？只要我能达成目标，早日离开那些充斥着【*渝城粗口】的【*渝城粗口】的世界，就算让我拉着所有人垫背，我也不会感到惋惜......”
“然而...呵，你就当我不想带坏初音吧，现在我已经不会再使用那些计谋了。我也不能那么轻易的送死...因为她很可能离不开我。”
“我不知道审判鸟为什么会判我无罪，若是在那个时候它就把我判了死，或许我现在的压力还会少不少...我从来没觉得我是个好人——至少在我在进入试炼世界后杀死第一个人，被一群曾与我共享成功美果、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所背叛抛弃之后，我就不再觉得我是个好人了。但在这个妹妹面前，我不想把痛苦的过往带到她的身上。”
“至于我为什么要用那些计谋...为什么不呢？他们...不过是虚拟的人啊？既然他们都是假人了，我又为什么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我的同情心？而且，那些所谓‘无辜’的人未必是无辜的...就像那座被我屠干净的城池，所谓‘无辜’的人也会在任何一种你想不到的场合向你伸出獠牙，在你的致命处狠狠地留下一道刻痕...”
“罗兰，你是否觉得我...已经疯了？”
元杰最后突然没头没脑地对已经被震惊麻了的罗兰问了一句，在隔了两三分钟没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他只是轻轻地苦笑了两声，只留下两句话就离开了。
“你能分清...这个荒诞的所谓现实世界，与真正拥有秩序的幻想世界之间，哪个才是真实的吗？”
“在你这个已经够操蛋的都市世界中成长的土生土长的都市人眼里，我又是什么颜色呢？”
等罗兰回过神时，元杰早就已经回到了生活层。元杰看着刚起床不久，正在研究厨房器具怎么使用的初音，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研究什么呢？饿了？”
初音似乎被元杰突如其来的搭话吓着了，在看清背后站着的是谁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嗔怪地说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嘛！我敲你的房门敲了半天没人回答，还以为你还在睡觉...就想着先来看看把早饭做了。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就当我做了场噩梦吧。”元杰轻轻揉了下初音的脑袋，又看了一眼扛着一堆东西从厨房外走过去的杜木和埃尔文，眼色又变得有些严肃。
“你先去把杜木他们叫到一起，等会我有点事情要和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