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篁刚踏进碧霄宫的院子,就看见一个猪头脸匍匐在地上,挣扎着往院外爬,就差没用血写一个“惨”字了。
东方玄篁勉强能认出这是自已的暗卫,但完全不知道是哪一个。
可能是东方玄篁“你谁啊?”的眼神太过明显,那暗卫声音带上了哭腔:“皇上,我临川啊……”
“……”东方玄篁真有些意外了,这特么是临川?
从他接手暗卫时,临川就一直跟着他,虽然临川武功不是最强的,但胜在冷静机敏,何时看到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怎么,心疼了?”许思言扛着红缨枪走上前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主仆情深”的一幕。
“心疼就把你的暗卫都收回去,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怎么会?朕只心疼爱妃累不累。”东方玄篁说着,一脚跨过临川,笑吟吟地靠了过去。
许思言后退一步,将红缨枪从肩头取下,花巧地舞了舞,随后枪头直指东方玄篁。
一旁的桃夭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尖叫,又怕声音引来他人会给清妃造成麻烦,硬是忍住了。
就连地上的临川也挣扎着爬起来护到东方玄篁身前。
东方玄篁面色不改,一把将临川推到一旁。
临川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甩出几米远,摔了个狗吃屎,让他本就猪头的脸更加雪上加霜。
他吐了吐嘴里的土,转过头,捂脸不解地看向东方玄篁:遇到刺客不就是要护在皇上身前,他做错了吗?
也许是东方玄篁压根不想掩饰,临川很快从他脸上看出了内心的想法:长那么高,站我面前挡住我看老婆了,滚啊!
“……”
临川恨自已看懂了,只能连滚带爬地跑了。
东方玄篁像看不见那对着他的长枪,径直走上前去。
桃夭已经做好了清妃刺杀皇上后,她要跟着清妃浪迹天涯的准备,结果那枪头在东方玄篁不要命靠近的时候退缩了,所以无事发生。
“爱妃还是在乎我的。”
东方玄篁眼睛亮了亮,嘴角浮现一抹笑。
“你想多了。”许思言把长枪甩到身后,“就算是阿猫阿狗,我也不会杀的。”
东方玄篁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爱妃真是善良。”
许思言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太不做人,才会衬得我善良。你也可以问问你的暗卫,想必他们很有发言权。”
——清妃?善良?呵。
东方玄篁不作答,只是心里暗自顶嘴:若不是我不做人,想必你早就跟着嵇山双宿双飞了吧!
“所以你要囚我到什么时候?我抗议,我要出宫!”
许思言将枪柄在地上砸了砸,以示抗议。
枪柄与青石板路碰撞,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朕不是说了吗,你若出宫,嵇山就得死,所以你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又用这个威胁他!偏偏他还真被吃得死死的。
——总不能害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话说嵇山怎么样了他都不知道,万一已经狗带了呢?那他不是被空手套牢了。
思及此,许思言问道:“你没把嵇山怎么样吧?”
东方玄篁神色异样了一瞬,但很快掩饰如常:“没有,他好着呢,吃好喝好,日子过得舒适得很。”
——在牢里又没亏待他伙食,又不用工作,这样的生活怎么能不算好呢?
不想过多讨论嵇山,东方玄篁很快转移话题:“爱妃想出宫的话,朕可以陪你一起,鬼市、杂技街、勾栏瓦肆这些朕也是去过的。等到明年开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江南,那里的春意甚是盎然,我们可以一起划船听雨……”
东方玄篁说着说着,把自已都说心动了,竟开始勾画起他们到各地微服私访、游玩山水的美景了。
许思言却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勾栏瓦肆,这似乎是古代的戏院。
但说到这就不得不联想起另一个地方了。
“那青楼你也去过吗?怎么样?”许思言好奇地问道。
是不是真有倾城名姬卖艺不卖身,一笑能抵万两金。
东方玄篁的笑瞬间凝滞了:“你想去青楼?”
“就、就是好奇。”
“你想都不要想,给朕打消这个念头!若是让朕发现你去了烟花之地,朕要打断你的腿!”
许思言吃软不吃硬,闻言闷哼一声,低声嘟囔道:“不去就不去,凶什么凶,皇帝了不起啊,早晚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
“没什么。”耳朵那么灵属狗的吗!
东方玄篁揉了揉许思言的脑袋,哄道:“爱妃别生气,是朕语气重了,跟你道歉,好么?”
许思言拍开他的手,“我还是更习惯你狂傲不羁的样子。”
东方玄篁却趁机抓住许思言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以前是朕不对,让你受委屈了,原谅朕一次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许思言被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努力把手抽回来,“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许思言反应这么大让东方玄篁心都揪紧了,他现在是被厌恶着吗?
东方玄篁忍住泫然欲泣的心,努力扯出一抹笑:“现在一切还不算晚不是么?朕不介意你和嵇山,你也别介意朕和陆琼了好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和嵇山又没什么。”
“朕和陆琼也没什么。”
两人都是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许思言拍了拍东方玄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两个人相处呢,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看我们之间信任全无,就别互相折磨了吧。”
东方玄篁抿了抿唇,语气是他自已也不知为何的坚决:“相信我们可以克服一切。”
许思言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里来,但我佩服你的决心。只是我这个人很懒的,什么都不想克服,我怕是跟不上你的节奏。”
“那就让朕克服!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待在朕的身边就好,朕会克服一切,给你一切,好吗?”
东方玄篁自已都没意识到,作为一个帝王,他的姿态已经卑微到了极点。
他一退再退,自已也不知道究竟要退到什么境地。
哪怕身后是万丈悬崖,这份纵容会让他跌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