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时的话向问南绝对不会选择跟向北苍硬碰硬,甚至不会愚蠢到去挑衅他。
但此刻某种不甘的情绪占据脑海让他怎么也做不到低头。
他只知道他今天绝不能退让。
向北苍不出意外地整张脸沉了下来,甚至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但语气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你撒谎。”
“他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如果我撒谎的话,他刚才根本不会上去叫我吃饭!而你在他心里从始至终有过位置吗?!”
向问南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但是许思言刚才确实不计前嫌地敲响他的房门,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一种和解的讯号。
向北苍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许思言那天晚上选择了他,亲了他。他想说许思言刚才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还抓紧他的衣服回应了他。
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许思言的本意,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被利用着,甚至更大的阴谋,或许是要利用他报复那些伤害他的人。
他是一个工具吗?
原本他已经劝服自已,被利用着也是一种幸福,但当他的狼狈被这么明晃晃地摊开时,他觉得自已的心脏都在绞痛,每次呼吸丝丝缕缕的寒气不断侵入肺腑,强迫他变得清醒,理智地看清现实。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受到这样的侮辱。
他听见自已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就叫声音都染了慵懒和轻蔑:“不过就是玩玩,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看上一个被你扔掉的破烂玩具吧?”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往不胜的天之骄子,但只有他自已知道,在说出这些话时他内心的挣扎,身体僵硬得像坠入了冰河,四肢都变得跟心一样冰冷。
“你说真的?”
向问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人无情得让他语塞。
但无情才是大哥真正的底色,他早已看破这一点。
“这样也好,但到此为止吧,你也别再去招惹他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向问南笑着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仿佛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的障碍已被扫清。
“就知道你还是我的好大哥。”向问南心情变得莫名愉悦,他离开时甚至不自觉哼起了曲子。
向北苍在原地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他脚步如常,但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的背影不像往日那般挺拔。
在他们都离开后,许思言才从黑暗中钻出,面不改色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担心自已的工作是不是要泡汤了。
算了,泡汤就泡汤,反正本来就是不平等条约!
跟精明的向北苍斗,他的小脑瓜子不够转的,指不定哪天又中了他的圈套,把他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想着明天就能脱离向家这个龙潭虎穴,远离向家两个疯子,许思言满意了,沉沉地睡了个好觉。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向北苍已经去上班了,看他的意思也不像需要他去公司,看来这份工作确实黄了。
他还没拿到工资,想到这许思言还是不免叹了口气。
“跟我吃饭你就真的不乐意吗?我哥他已经走了,别想了!”
向问南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点委屈。
餐桌上就他一个,他已经慢悠悠吃早餐吃了许久,豆浆都有些凉掉了。
他提前让阿姨把凉了的都拿去加热一下,许思言坐下来时热腾腾的豆浆、鸡蛋培根、燕麦粥、黑麦吐司被端了上来,许思言连忙道谢,他以为阿姨是等他上桌了才给他上菜。
“对不起,起得有点晚了。”
阿姨笑了笑,看了向问南一眼,见他只是闷哼一声便也没说什么。
现在去上班肯定已经迟到了,许思言拿不准他到底还要不要去上班。
“你不用去上班吗?”许思言问。
“赶紧吃,吃完一起去。”
“不是说……”
“说什么?”向问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许思言想起自已昨晚偷听得不光彩,便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又琢磨了一下向北苍说的“玩玩”,恍然大悟——看来游戏还没结束,他们还要接着玩。
“没什么。”他也不多说了,只是风卷残云般把食物吃到肚子里。
工资没拿到,伙食费得补回来。
向问南实在是被他的胃口吓坏了,怎么人这么瘦,胃口这么大?真的不会把肚子撑爆吗?
他不禁想:付龚那家伙把许思言的钱都卷跑了,那几天许思言是怎么过活的呢?可能那几天是真把他饿坏了。
向问南在心里狠狠地唾骂了付龚几句。
想通之后他也耐心许多,他把许思言喜欢的食物都摆放他面前,又他递了几次餐巾纸,仿佛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现学现卖,昨晚观察了大哥好一会,现在他也学着大哥的样子照顾人。
看着许思言仓鼠一般的脸上流露出的几分感激,向问南不禁暗自有些得意。
原来照顾人的感觉也不错嘛。
至于许思言眼里的惊疑不定被他华丽地无视了。
吃饱喝足,许思言坐上了向问南的车一起去公司。
向问南自已开车,许思言不好意思坐后座,只能坐到了副驾驶。
车子行驶在僻静的山道上,车速不快,开得很稳当。
跟向北苍不同,向问南对车内安静的气氛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不找些话题就难受。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哥?”他问。
“为了钱。”许思言一如既往地实诚。
一个人打三份工,可不是为了钱。
向问南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开口,声音有些别扭:“给的很多吗……”
许思言想了想,一个月5万确实是不少,于是他点了点头。
向问南更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你非得这样吗?有这么缺钱吗?”
许思言又点了点头:“确实缺钱。”
“……”向问南想起许思言被赶出许家,还被设局欠下巨款,肯定是十分缺钱的。
他再次对自已的口不择言感到懊恼,想狠狠甩自已一巴掌。
“其实……”他犹豫地说,“我也有钱……”
许思言疑惑地看着他,他手指紧张地握了握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虽然没有我哥那么多,但是给你花肯定是足够了!”他有些局促地补充道。
他余光留意着许思言的反应,手心紧张地开始冒汗。
许思言嘴唇微分,有些惊讶。
向问南是什么意思?要挖他哥的墙角吗?是想要自已给他打工?
他们兄弟还分得这么清楚的吗?不都是给向家打工?
说到底向北苍只是玩玩而已,他随时都在失业的边缘吧,向问南不是知道吗?
“你哥他只是玩玩,你不也是……”跟你哥一伙的嘛。
向问南却以为许思言是说他之前拒绝他的事,瞬间背挺得僵直,脸上都因为紧张染上了抹红晕。
他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以前确实是不能接受,但是也不是不能尝试……我相信我会做得比我哥更好!”
他都要不知道自已要说什么了,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可惜许思言没注意看。
他有些听不太懂前面的话,但是后面一句他听懂了,这是要自荐的意思吗?
这年头连老板都要竞聘上岗了吗?
果然是与世隔绝久了,许思言对现在行情不太了解,没想到他一个穷光蛋打工人还能跟老板双向选择。
“你让我考虑考虑……”
许思言实在不知道如果跳槽到老板的弟弟那里算不算违约,说到底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吧,换来换去的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