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就是移民就食,将百姓转移到粮食充裕的地区,解决此问题。”
“其六,若是朝廷有压力的话,就发动民间力量,让豪门贵族们捐款捐物,利用各地部门合作,从而赈灾。”
“另外,也要成立相对应的救济机构,照顾老弱病残等无依靠人群。”
“具体操作实施,还需要仔细考量,完善其中的行事多对策。”
赵惊鸿说完,看向嬴政,“如此解决,你可还满意?”
嬴政已经震惊了。
仅仅一个赈灾对策,赵惊鸿竟然就可以说出六七条。
而且每一条都极为有用。
不愧是大才啊!
不愧是天人之才啊!
嬴政起身,对赵惊鸿拱手致谢,“先生一番教诲,让朕……真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若先生入朝为官,大秦百姓之福啊!”
赵惊鸿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对当官不感兴趣,倒不如手中的酒来得好。
嬴政见状,思索了一下,询问道:“若吾受刑以后,先生出去,可否解决汴州苍生之难?”
赵惊鸿也没夸海口,道:“若有机会,尽已所能。”
“谢先生!”嬴政拱手行礼,以示感谢!
“你人怪好嘞!”赵惊鸿看了一眼嬴政。
“嗯?”嬴政诧异地看向赵惊鸿,
“你人都快死了,还这么惦记天下苍生,你虽是儒生,但也是忠君为民的儒生。可惜了,儒家的路,现在有些走错了。”赵惊鸿叹息道。
嬴政不由得挑眉。
虽然他对儒家不喜,但不得不说,治理国家,也需要儒家的帮助。
只是儒家固执,非常推崇周礼,采用分封制,实在烦人。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道:“始皇陛下不喜欢儒家,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儒家一直推崇周礼,想要恢复分封制。”
赵惊鸿笑了笑,“其实那淳于越说的也没错。”
嬴政闻言,面色一沉,盯着赵惊鸿,“先生也觉得分封制才是正确的吗?”
“不!我觉得分封制就是脑子有坑才会去做的,但淳于越说的话,没错。”赵惊鸿道。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嬴政不理解,询问道:“为何?”
“那淳于越原话咋说的?”赵惊鸿问。
“寡……咳!”嬴政差点习惯性地说出寡人二字,轻咳一声,转而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说。”
“殷商和周朝的统治都达到了千年,分封子弟及功臣作为臂膀。但现在皇帝虽然一统天下,但子弟却还是平民百姓,要是一点出现田常、六卿夺权篡位的祸患,在朝堂之中,又没以后强有力的辅佐之臣,靠谁来相救呢?”
“大概意思就是这些吧。”
赵惊鸿微微点头。
这就有点清君侧的意思了。
当初朱棣就是玩的这一套。
要不是分封在外,朱棣压根没有机会,朝堂也会被朱允炆玩成一摊烂泥。
“他说的没错!”赵惊鸿道。
“为何?”嬴政不解,“难道只有分封制才是正确的?”
赵惊鸿道:“前面是错的,但后面没毛病。如果嬴政去世,换成其他人做皇帝,位高权重之臣要想篡位,让皇帝成自已的傀儡,谁来解救皇帝?”
“若是朝堂上没有强有力的辅佐之臣,谁来解救?”
“就犹如嬴政和吕不韦般。”
“但话说回来,若是臣权过大,威胁皇权,也是一种风险,也可参考嬴政和吕不韦。”
“若是嬴政没有斗败吕不韦,这天下究竟姓嬴还是姓吕?”
嬴政沉默了。
确实如此!
就如同赵惊鸿所说一般。
如果按照赵惊鸿的推测,赵高和李斯篡改诏书,胡亥上位,赵高弄权,指鹿为马,架空朝堂。
那么谁来救?
掌控了皇帝,就掌控了一切。
李斯会被杀死。
蒙毅也会死。
蒙恬亦不例外。
最后还能剩下谁?
谁有造反般的觉醒,再重新将嬴氏皇子托举起来,且没有造反之心?
恐怕,也只有诸侯才有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了。
嬴政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
对于嬴政来说,这并非不解的死局,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
嬴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继续询问道:“刚才先生说儒家的路走错了,敢问先生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就是路线走错了。”
“也不想想,战国时期,各国遭受战乱,孔子游历诸国,期间难道没有土匪强盗?靠的是什么?难道就依靠一张嘴皮子?”
“君子六艺是什么?”
“以前的儒家君子,手持佩剑,能文能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那才叫真正的儒家。”
“现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活脱脱的一个肉喇叭,能有什么用?”
“还一直固执推崇什么周礼,不知变通。”
“孔圣将儒学发扬光大,后人应当由勇敢推翻前人,亦或者继续创新的精神,将儒学延续下去,而非坐在孔圣人的功劳簿上,吃孔圣人的老本,将路线越走越窄,害人害已,祸国殃民!”
赵惊鸿的一番话,宛若惊雷,让嬴政瞬间清明。
说得好!
说得好啊!
嬴政差点就要为赵惊鸿喝彩了。
他觉得赵惊鸿说的太对了。
以前的儒生,那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现在的儒生呢?
固执又可恶!
终究是走错路了!
“先生可有改变之法?”嬴政从赵惊鸿口中,找到了一丝大秦需要的思想的可能性。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惊鸿。
但迎来的,只是赵惊鸿的一阵摇头。
嬴政满脸失落,蹙眉思索改变之策。
隔壁。
啪嗒!
毛笔掉落在地上。
蒙毅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终于……终于写完了!
蒙毅感觉自已的手已经不是手了,是那寒冬腊月被寒雪摧残,不住颤抖的腊梅。
将锦帛收好,蒙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见两人不再说话,蒙毅才招呼狱卒去把嬴政给带走。
狱卒见状,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冲到牢房门口,对嬴政呼喊道:“喂!走了!上路了!”
嬴政见状,缓缓起身。
“这么快吗?”赵惊鸿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嬴政。
看到赵惊鸿脸上的悲色,嬴政不由得笑道:“不用担心,按照先生所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唉!”赵惊鸿伸手拍了拍嬴政的胳膊。
他是想拍肩膀的,但是嬴政实在是太高,不方便。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请我喝酒吃肉的朋友,但没想到,咱们之间的友谊这么短暂,你一路走好!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记得你!”赵惊鸿声音低沉道。
嬴政闻言,身子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