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与梦幻的泡影齐声吟唱,在神灵的注视下,他回归了那死亡
大地与天空齐声高歌,云雾为其让位,他的眼睛注视于地面之上
现实只不过是梦的泡影,他终是醒来了,回到他的家乡
......
那是一场并不盛大的葬礼,平庸简单且只有一人出席
航志语的母亲坐在最前排,他看着装有尸体的棺材,里面装着的是他的儿子,于三天之前在家里触电自杀的儿子,他默默的看着那座棺材,眼神是冷淡的,也无任何话可说,他仅仅只是看着
他很想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或许只是电器出了问题使他死去了,但不能,他手里拿的那个金属叉子还是特意去购买的东西,为了确保死亡,他甚至将保险卡住,他是真正自杀了的,这不是一场意外
或许他应该大哭一场,但他没有,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甚至早已预料到了他会死去,只不过没想过那么突然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去看那具尸体,尸体的表情安详,他仿佛从未死去,仅仅只是在此地静静的睡觉一样,他的脸和当初发现他的时候截然不同,入殓师的工作做的很好,他的样貌被很好的还原了
看着他那不太熟悉的脸庞,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个母亲该怎么做?面对这样的场景,一个母亲该怎么做?他不知道
看着这张脸,他应叫航志语吧,就连名字都在脑海中淡忘了,明明共同居住了至少十多年,他却忘了他的儿子的样貌甚至是名字。
一切只是在压抑着他,不清楚这是谁,即便这是他的儿子,他辛苦抚育生下的儿子,他发觉自已根本不认识他,他喜欢什么?他做过什么?他是谁?这位母亲都不知道
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葬礼
他凝望这具尸体的脸试图通过这张不太熟悉的脸勾起一些回忆,然后他失败了,他与这张面孔没有任何回忆可言
他清楚他是一位失败的母亲,但他也未曾预料到自已对自已的孩子是如此冷漠
自打离婚以来,他第一次清晰的知晓自已的冷漠,也第一次知晓了为何自已的丈夫总是愤怒
他的家庭很正常,丈夫也从未家暴过,只是没有交流,只是互不认识而已
每每想到这他都得安慰自已,这是正常的,他从未想过构建一个家,也从未想过自已会生下两个孩子,这一切只是顺应其他人的期待罢了
这具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就是他,他看着这句死尸,或许他的当时想了很久,但他还是报了警
他并不想要什么家庭剧中母亲对于孩子离世的痛苦,因为他确实没感受到
他觉得航志语死掉是正常的,倒不如说他能坚持到现在,他更不能理解
凝望着这具尸体,他看出了神,他有想过,或许那时他自已早一点回家,他就不会死,但就算自已救下了他们就怎么样呢?
不过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没过一会儿这具尸体就要去火化了,如今这是他最后看这张脸的机会了,家里并无合照,航志语又不喜欢自拍,或许自已会忘掉他吧,他这么想着
一位母亲忘掉自已的儿子,这是否有点太过残忍?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无法对自已孩子的死起哪怕一点波澜
或许是真的有点累了,他退回到了座位上,他向公司请了假,至少是今天他可以安详的坐在这里思考一些事情
这场葬礼给他带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是谁?他名叫余欣怡,是航志语的母亲,是航文的母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小员工,是月薪普通的小职员
平日的生活繁杂,在他儿子的葬礼上,他终于有时间思考自我了
他开始自我审问,为什么自已没有对儿子的死而悲伤呢?为什么自已不会对此事痛苦呢?为什么自已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看着他的尸体呢?
他不知道,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他并没有什么精神疾病,感情也相当丰富,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凝望着房间的天花板
......
感觉如同水淹,航志语在神灵的目光下再一次穿越了世界的壁障,他的意识回归了这具尸体
轻轻睁开眼睛,灵魂是如此契合身体,这甚至都让他在一瞬感到了轻松
几乎瞬间他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而他正在腐烂
身体并没有因意识的回归而复活,依旧是一具尸体,他对此感到庆幸,因为自已不用活着
这些棺材并没关闭,它是依旧敞开着,那里面的航志语起了身,看向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望着他
余欣怡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更没有惊讶,他只是平淡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儿子复活了,没有过多的喜悦,甚至好奇的心都没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儿子
一个正常人该怎么做?
他不由的思考起这样的问题,或许他应该哭泣,拥抱,欣喜,唾骂自已儿子的自杀,或许他应该责骂自已孩子的不孝,但是他做不到,就像他对于自已儿子根本不关心一样,她也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
倒不如说他找不到自已所关心的事了,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演绎一个母亲了
他看着他的他儿子
“你好,妈妈,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