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这是雷霆的低沉咆哮。
“噼里啪啦”,这是闪电的尖锐细鸣。
还有场外呼啸的鼎沸人声。
雷声,电声,欢呼声,声声入耳,入广智耳。
拓跋汾聚气成刃,以雷电化成一柄半丈长的紫色大刀,忿然砍向广智,砍的地方仍然是左肩,他身后依然跟着茫茫的金色水流。
雷刀带着碎刃不甘的心愿,重重砍在广智身上,围观者也不再出声,诺大的校场突然之间一片寂静。
……
雷光透体而入,由内而外彻底迸发,全身盔甲瞬间炸裂开来。
广智受到此击重创,颤抖中不断喷出鲜血,又软软跪倒在地,全身麻木动弹不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无力地盯着拓跋汾。
拓跋汾昂首挺胸,睥睨四周,对广智不屑一顾。
监察校尉走上前来,宣布拓跋汾获胜。
军士们涌动起来,为拓跋汾的胜利而欢呼。
……
以上一切当然没有发生。
威猛霸烈的刀光闪烁明灭,甫一触碰到广智的盔甲,便如泥牛入海,连紫色大刀都瞬间被吸走化去了。
寂静的校场突然之间又闹腾起来。
拓跋汾两手空空,不禁发怔:“你这是什么盔甲?”
“家传宝甲。”广智言简意赅。
拓跋汾这一击全力出手,再无法力继续保护自已,那护住身体的雷光闪烁几下,尽数散去了。
广智怎能放过如此良机,他如臂使指般操控水流向拓跋汾袭去,没了雷光护身,翠汎流如雨打芭蕉般落在他身上,穿着的精制盔甲被打得千疮百孔,四分五裂的掉落于地,最终被地上流淌的翠汎流彻底吞噬,不留一点痕迹。
拓跋汾这才明白广智的水流有何用途,他羞愤交加:“你…”
他担心广智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把他的衣物也顺便化去,在广庭大众面前赤身露体,大失颜面。
但他话还没说完,广智又用金灿灿的水流将他卷起,吊在半空。
拓跋汾面色涨得通红,也不敢过多挣扎,生怕用力过猛,让这水流化去了他的衣物。
围观军士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这熊校尉法力雄浑,但手段似乎有些下作,比斗也就罢了,怎么还想当众扒人衣物…”
“我输了……”拓跋汾咬牙切齿看向广智,他的声音满是不服。
监察校尉摇着步子走进来宣告广智获胜,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广智的腰牌,面色不善:“熊广智校尉?你是哪个军的?有些面生呀。”
他押了拓跋汾赢,毕竟拓跋汾小有盛名,而广智默默无闻,谁能想到广智深藏不露,居然轻轻松松斗赢了拓跋汾。
广智正欲回答,那监察校尉却突然望向他身后,满脸尊敬之色。
广智回头一看,却是张奂现身走了过来。
张奂体恤下属,与之同乐,深受士兵们的拥护。
张奂回应了军士们的热情招呼,他走进来看着仍被广智吊在半空的拓跋汾,微微一笑:“我知你心中不服,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
这话似乎是说给拓跋汾听的,也似乎是说给监察校尉听的。
见拓跋汾张口还欲辩解,张奂突然冷声道:“你仅能化出半丈雷刀,熊校尉却能化出满场水流,无论是质还是量,他都远胜于你。”
“你能炼雷为刀,熊校尉就不能化水为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广智心中恍然,回想起东郭先生的一些话:“张奂将军这是在借我之手敲打这西域人,而不是想替他出头。”
不过要是广智输了,是否会变成敲打他自已呢?但是有乌金甲,有元神白莲,有一不朽,他根本不可能输。
拓跋汾听张奂发话,这才颓然低头。大汉国藏龙卧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籍籍无名之辈,靠一件家传宝甲,就能轻松胜过他。
“熊校尉,放他下来。”话音落地,张奂已渺无踪迹。
广智依言放开拓跋汾,拓跋汾翻身稳稳落地,他一言不发,低头默默打理着湿透的衣物。
此处的比武却无法继续下去了。
校场被广智一番水法弄得泥泞不堪,虽然这里香气四溢,沁人心脾,但冬日阴寒,校尉们不愿在泥水里打滚,这片场地暂停使用,待干燥后再行比武。
广智比武获胜,押了他胜的围观军士大声欢呼:“熊校尉!”
“乌龟校尉!”
“乌龟!”
广智嘴角抽搐,他出名了,但这不是他想要的威名。
人群如潮水涌来,亦如潮水退去,围观军士见此处没有戏看了,纷纷前去别处喧嚣,人来人去,离合如水。
待人群散尽之后,广智似有所悟,他找到东郭先生,将今日比斗之事一一告之。
东郭先生听后,默然无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广智的“乌龟校尉”之名一夜之间便已传遍凉州军团。
有人说,广智是黑熊成精,偷偷摸摸潜入军营是想食人,幸被张奂将军及时发现,才免了一场劫难。
有人说,广智是乌龟变的,拓跋汾都打不烂他的龟壳。
有人说,广智还会做饭,军营里的饭菜都是他做的。
最后谣言变成了:广智原本是黄河里的乌龟,修行五百年了。五百年前张奂将军是秦朝的苦役,在黄河一带修长城时,曾从大蛇口中救出了乌龟精。五百年后乌龟精修行有成化为人样,想起了这段往事,于是前来寻到救命恩人的转世报恩。军营里的饭菜也是乌龟精用水府秘法精心制成的,人间哪有如此美味。
第二天,广智先捉了几个嚼舌头的士兵。
广智心平气和:“你们说我是乌龟精?”
士兵们连连摇头:“不是我说的。”
广智“面露不满”:“你们听谁说的?”
士兵们指了一个方向:“从那边听到的。”
广智找了过去,复捉了几个说闲话的士兵。
广智面色微怒:“你们说我是乌龟精?”
士兵们也是摇头不认:“我听别人说的。”
广智“勃然大怒”:“听谁说的?”
士兵们也指了个方向。
如此循环往复顺藤摸瓜,广智找到了拓跋汾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