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姜娆越想越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泪如雨珠,滴滴落在河面,泛起圈圈涟漪。
她双手清洗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
两只手都被她搓红了,水泡破开的那层皮也被河水泡得发白外翻。
她真的恨透了这里的一切。
吃不好,睡不好。
累人的农活。
还有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每一样都让她想逃离。
逃离这个世界。
逃离……这个身体……
姜娆幽幽地看着眼前的清澈的河水,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是从这条河里而来。
如果……
如果她再回到河里去,那她……是不是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的视线已经模糊,盯着河面的眼神慢慢变得炙热。
回去……
可以吗?
她想……
很想很想……
回家!
姜娆的眼中的委屈逐渐被渴望取代。
河面水波一圈圈的荡开,就像此刻她不平静心湖的投影。
她仿佛听到了自已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
咚咚、咚咚……
越来越快。
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跳下去,回到她的世界!
缓缓站起来的姜娆还没来得及动作,手臂便被人死死的抓住。
同时,一道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想做什么?”
陆乘风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脸沉得能滴水,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言。
姜娆的动作被阻,错愕地抬头看向来人。
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打在她脸上,又粗又急,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就想退后一步拉开和男人的距离。
手却被他紧紧地攥住,动弹不得。
她想不明白,陆乘风怎么过来了?
陆乘风只觉得自已快要被这小姑娘给气疯了。
上次她轻生,他好不容易才把当时都没了呼吸的人抢救回来。
后来看她脸上笑容明媚,他还以为她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做傻事。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又再次做出轻生之举。
想到他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到她抖着身子欲要跳河的情形,陆乘风真是又气又怕。
气她不拿自已的性命当回事,一而再的做傻事。
更是后怕。
要是他刚刚没有因为担心她在河边会害怕而跟过来。
她是不是真的就要……
只要一想到她会死,陆乘风就觉得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痛。
见她被自已抓住还不老实的要往水里退,拉着她的手一个用力,直接把人带到怀里。
一只大掌紧扣在她的腰肢上,转身拦在了她与河的中间。
“啊!”
姜娆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得惊呼出声。
随即意识到远处还有人在,尾音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都不敢想,要是被那些人看到她和陆乘风在一起,又会有多少的流言四起。
紧张的转过头朝刚才那些女人洗手的地方看去,发现那些人已经不在。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此时,腰上的禁锢也让她意识到,自已还被男人抱在怀里。
她不适地扭着身体后仰,伸手推他,“你,你快放开我。”
男人的大掌因着她推拒的动作,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她的身体被迫紧紧地贴着他。
姜娆人都惊呆了。
陆乘风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冷硬又难以亲近的,跟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现在这样抱着,是闹哪样?
姜娆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陆……陆乘风,你你你……”
陆乘风不理会她的挣扎,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只见她眼尾泛红,长长的睫羽上还沾着水珠。
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他漆黑深沉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直把人盯得消了声,才冷冷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一而一再再而三的寻死?
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让了你们能好好的活下去而恓性?
他们拼上性命维护国家和平,难道就是让你这样寻死觅活的?
你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你自已吗?”
他的话裹挟着怒其不争和不易察觉的担心,一句句的诘问让姜娆臊的面红耳赤。
她能理解他的气愤。
她自已也是最讨厌别人自杀寻短见的。
都说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可她又不是要去寻死。
“我没有寻死。”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委屈。
她只是想回家。
可她这话,在陆乘风听来,就是狡辩。
他都抓到她两回现行了。
“以后,你不许再到河边来。”他干脆给她下了禁令。
姜娆撇开脸,没有应。
陆乘风见她这副拒绝配合的样子,气得咬紧了后牙槽。
掐在她腰上的手,不满地加了些许力道,催促道:“你听到没有?”
姜娆觉得他这有点霸道了。
“我会游泳,为什么不能来河边?”
真要寻死,方法多的是,也不一定就非得跳河。
她总不能因为他怕她寻死就真的不来吧?
她不是寻死,只是想要找到回家的路而已。
万一,就找到了呢?
陆乘风现在对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不让她到河边来,跟她会不会游泳没关系。
“姜娆同志,请端正你的态度。”
突然严肃的喊话让姜娆仿佛回到了大学军训时被教官训话。
身体不自觉地挺直。
“是。”
说完又觉得尴尬起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呀,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陆乘风倒是对她这声中气十足的回应很满意。
放开禁锢在她腰上的手,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姜同志,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虽然话是这么问,但他心里对她的处境大概是有些数的。
大概是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本人其实对那些闲话是不放在心上的。
都已经是新华国了,那些旧时代的糟粕就应该摒弃。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么想并不能代表别人也会这么想。
难免有人固守旧规,拿他们的事说嘴。
尤其,姜娆还是个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