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对得起今天你为本小姐辛苦做的。”石小莹知道梅颜生此时恼怒,幽幽道。
“想动手?”看他憋气的样子,石小莹略偏头示意他,身后的小雷背了剑。
梅颜生只能憋着了。
小美人儿跟人跑了,任太举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给自已壮了胆,鼓起勇气,跟在他们后头。
豪横赌坊,凤尾巷,离南风馆,一个街头,一个巷尾。
两层楼,白墙黛瓦朱包框,由于是白天,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旗招,包框也有些脱皮,显得很低调,与寻常商铺没什么两样,尽管这样还是比较奢华,牌匾上写了“妙斋”二字。
出发前,梅颜生早差人在这儿打点好了。
梅颜生同石小莹乘一架马车,任太举单独坐一架。
梅颜生领着众人,扶着戴好帷帽的石小莹款款迈上石阶,跨进“妙斋”。
一身青衫直?的程正泽尾随至此,躲在不远处。
妙斋,其实就是商铺。
里面琳琅满目,有绫罗绸缎、有古玩玉器、有金玉珠钗、异国珍品、各地好物……
穿着富贵的店主见梅颜生来了,将他们引到二楼一壁落地全身玻璃镜前。
推开玻璃镜壁,里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请。”店主恭敬道,“下面就是赌坊了。”
穿过镜壁,脚下是木制的走廊栏杆,四人站在走廊俯瞰,就连惯会花天酒地的任太举都没来过这里,四处打量,震惊道,“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呐!”
虽不是富丽堂皇之地,修饰老旧,但楼下,座无虚席,人头攒动,济济一堂,鱼目混杂。
凶神恶煞有之,贪赌成瘾有之;精明算计有之,穷途末路有之;装神弄鬼有之,丢魂失魄有之……众生恶态,昭然揭示。
此时,楼下一魁梧大汉抬头见栏杆上的几人美衣华服,非富即贵,他鲁莽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推出道,登上木制楼梯来到梅颜生和石小莹面前。
来人身高体大,恐有九尺多高,比高挑的梅颜生都要高出一个头,脸大头尖,“口”字型胡须,头顶顶着一撮短头发,脑后结一缕小辫子,衣料松垮,坦胸露肉,腰上挂一把没擦干血渍的血滴子。
梅颜生皱眉掩鼻,“杀人了?”一股血腥味飘进梅颜生敏感的鼻中。
那人用他浑厚的声音道:“没杀人,有个赌鬼还不起钱,我把他手脚剁了。”
“罢了罢了。”梅颜生挥挥手,示意他离去。
突然有个小东西,从下面窜上来。
石小莹才看清,原来是个人!
这人瘦小,可能只有两尺来高,穿个小马褂,前发齐眉,后发齐颈,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两瓣老鼠黑牙摆在嘴巴外面,两绺胡须长在两边嘴角。
居然是个成年人!
腰间别了一把叉肉钩。
笑呵呵地望着梅颜生。
任太举被两个怪物吓得躲在最后面。
梅颜生侧头对身边的石小莹介绍道,“他们是赌坊的管事,一个尖头,一个齐眉,还有一个现在在外头办事的东融。”
又转头对尖头和齐眉二人道:“还不快好好招待西门小姐。”
“是,我们这就办。”二人异口同声。
说罢,尖头到下头打点,齐眉接待。
“西门小姐,您是初次到此,小的向您介绍,”小小的齐眉站在石小莹脚边,鸡爪似的手指指着楼下,尖锐的嗓音说,“咱们豪横赌坊总共三层,除了地上的两层,地下还有一层,您看您是想先逛逛?还是到上阁间坐坐?”态度极谦和。
要是平时,石小莹一定会去到处看看的,只是今日这身装扮,不端起架子就不像那么回事。
于是吩咐小雷,替她去看看。
自已则和梅颜生去上阁间坐坐。
任太举左右张望,还是跟在石小莹后头。
赌坊密不透光,全靠灯火照亮。
上阁间则不然,通风透亮,在白天根本不用照灯,从窗门望出去正是正街大道。
上阁间宽敞雅致,一应俱全,在此娱乐休息完全不成问题。
石小莹摘下帷帽,随处看看,梅颜生煮茶焚香,任太举眯眯眼,欣赏着眼前身段窈窕、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梅颜生抬眼,放下手中的炉盖,走到石小莹身后,挡着任太举的视线,对他道:“你可以出去了。”
任太举现在看见梅颜生就窝火,不说话,也不肯走。
梅颜生身后的石小莹转过身来,透过梅颜生的肩头,俏笑看向任太举,语气温和道:“你先出去吧,我与梅先生有事商量,你在这儿不方便。”
见楚楚动人的美人儿说着最温柔的话,任太举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答应好像过意不去,任太举犹豫了一会儿,看了又看他们俩,笑道:“我就站在门外,有事叫我啊!”说罢,慢悠悠地出去了。
人走后,石小莹坐到宝座上,端上一杯热茶,盯着梅颜生打量。
梅颜生嘴角一翘,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调查我,这个我知道。”他顿了顿,“可是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不好?”
石小莹没说话。
梅颜生继续道:“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