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药,魏无羡正欲为蓝忘机包扎,却见他额头冷汗涔涔,眉头紧蹙,似是在强忍着痛楚。
他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蓝湛?可是我太过用力了?”
蓝忘机见他如此担忧,摇了摇头道:“并非你的过错,应是我这手臂的骨头断了。”
魏无羡轻轻松开了手,环顾四周,找来几块小臂长的木板,将蓝忘机的手臂固定住。
此次外出,他所带绷带不足,蓝忘机那里亦未曾备有,慌忙之下,只得解下自已的发带,将板子与手臂一同缠住。
魏无羡看着自已的成果甚是满意,随即他又垂首低眉,眼中皆是自责。若是他能多几分警觉,蓝忘机便不会为护他而负伤,此事皆因他而起。
蓝忘机道:“我并无大碍,无须担心,时辰不早,去歇息吧。”
魏无羡望着他的手臂,忧心忡忡,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回屋歇息,明日早些起来也好早些回姑苏。
临走前,他放下一瓶丹药,嘱咐道:“若手臂疼痛,便服一颗,可止疼。若有其他事,尽管来找我,我就在隔壁。”
蓝忘机点头应是,目送他依依不舍地离开。
次日清晨,魏无羡一反常态,起得甚早。
新弟子尚未适应卯时早起,且昨夜归时太晚,此刻皆在各自屋中酣眠。
为能及早回云深不知处为蓝忘机疗伤,魏无羡逐一叩响他们的房门,将他们唤起。
弟子们精神萎靡地坐于大堂内,静候蓝忘机出现,以便动身返回姑苏。然而,等待许久也未见蓝忘机现身,有几人甚至伏于桌上睡着了。
一名弟子托腮好奇问道:“蓝家作息向来极准,此刻已过卯时,蓝二公子为何仍未醒来?外界传言莫不是骗人的。”
其他弟子纷纷附和,刹那间,大堂内哀叹声四起,皆埋怨魏无羡过早将他们唤起。
魏无羡把玩着手中笛子,凝视着楼上久未出现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对蓝忘机的习性了如指掌,若无要事发生,他定然不会打乱作息,即便晚睡,也会于卯时准时起身。
正当魏无羡欲上楼唤他时,众弟子忽然起身,朝着楼梯处施礼,齐声高呼:“蓝二公子。”
魏无羡闻声望去,见蓝忘机如往常般现身于众人眼前,不禁松了口气,方才险些以为是他因伤势过重而昏迷不醒了。
他起身,将笛子插入腰封,立于蓝忘机身侧,对弟子们道:“各自检查可有遗漏之物,我们该返程回云深不知处了。”
众弟子检查所携物品,确认无遗漏后,方才跟上魏无羡与蓝忘机的脚步,踏上返程之路。
返程途中,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而行,却缄默不语。
身后紧随的弟子见此情形,相视无言,实难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归至云深不知处后,蓝忘机便遣散了队伍,并为弟子们布置了课业。
凡入蓝氏之门者,外出夜猎,归来必呈交一份报告。夜猎成败与否,实非关键,关键在于此次夜猎的心得体悟。
不过,此次所遇邪物,纵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如魏无羡,亦未曾见过。所幸,此邪物虽怪异,却尚不算棘手,仅一夜工夫,便已将其抓获。
只是,此邪物委实诡谲,仅凭魏无羡与蓝忘机二人之力,实难将其度化,只得带回再作打算。
与众人分散后,蓝忘机便匆忙赶赴兰室,寻蓝启仁。蓝启仁闻知情形,遂唤来数位修为精深的长老,一同前往冥室。
魏无羡本欲相随,并非为前去助力,只是心系蓝忘机臂上的伤。
他归来后,一心只想寻蓝启仁处置这三只邪物,却不想着先寻医师疗治自已身上的伤,教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可蓝忘机径直将其关在冥室外,任他如何拍打冥室大门,也不许他入内。
冥室四壁皆由特殊材料筑成,篆有咒文,本为蓝家招魂专用的建筑。
后经蓝忘机提议,略加改造。现今,不仅可作招魂之用,亦可用于度化自外界带回的邪祟魔物。
蓝家谨遵玄门法则,万事以度化为先,即便无法度化,亦无法镇压,也绝不轻易将邪物灭绝。
昔日,若遇罪大恶极、怨气不散者,蓝家或会斩草除根,绝不容其存世。但现在,无论如何,蓝忘机皆不同意将其灭绝,执意想法度化。
外界曾有传闻,说蓝忘机执拗过度,本可直接灭绝之事,偏要进一步镇压,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将怨气不散者度化。
对此,蓝启仁与蓝曦臣也曾好奇询问,蓝忘机却未作任何回应,一意孤行。
冥室内部,长宽皆逾三丈。东首主席之位,蓝忘机端坐其上,蓝启仁与蓝曦臣则分坐西首与南首。
而北首位及冥室四角,皆为姑苏蓝氏修为高深的长老。
三只邪物置于中央阵法,众人齐心协力,合奏多时,方将其完全镇压,继而超度。
经超度后,三只邪物渐现真容,蓝忘机等人曾有诸多猜测,却万没料到,它们竟是三只体型偏大的灵犬。
见邪物已度化完成,长老们相继离去,冥室中唯余叔侄三人。
蓝启仁眉头紧皱,沉声道:“忘机,对此你可有头绪?”
灵犬身负灵力,最是忠诚,如何培育,也绝无可能生出此等怨气,实难想象,它们昔日之主究竟对它们做了何事。
蓝忘机凝视着法阵中已无生气的灵犬,心中暗自庆幸未让魏无羡入冥室,否则,以魏无羡性子,怕是会被吓得昏厥过去。
他沉声道:“或与栎阳常氏有关。此次夜猎,常氏同往,只是他们并未参与,见到这三只邪物,便匆匆离去。”
蓝曦臣闻此,若有所思,不禁喃喃道:“栎阳吗?”
蓝启仁道:“曦臣可是有什么线索?”
蓝曦臣答道:“此前曾闻栎阳有人大力收购品级上等的灵兽,这三只邪物莫非就是出自常氏之手?”
蓝启仁道:“仅凭听闻,若无确凿证据,他们但凡矢口否认,便难以定其罪责。”
蓝忘机与蓝曦臣相视无言,诚如蓝启仁所言,凡事皆需证据,如今人证物证皆无,即便明知常氏乃罪魁祸首,也对其无可奈何。
蓝启仁面色凝重地叹息一声,沉声道:“先遣人去栎阳暗中观察数日,他们必然有所图谋,或许还会有动作,暂且监视着吧。”
对此,蓝忘机和蓝曦臣皆无异议,当即派遣一些人手乔装改扮潜入栎阳,密切监视栎阳常氏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