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追逐打闹许久,魏无羡却在一户人家门外驻足,江澄未能及时止住脚步,挥向他的网兜径直朝他面门袭来。
。魏无羡敏捷侧身避开,又顺势从网兜中取出两条鱼,投入这户人家的小水塘中,毕竟是用他们家的鸡食钓到的鱼,理应还礼。
闹腾够了,待江澄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魏无羡这才解除禁言。
江澄怒目而视,愤愤道:“蓝忘机教你禁言咒,你竟用在我身上?”
魏无羡走在前方,手中的拐杖被他当剑使,道:“自然不是,不过你还别说,这咒挺好用。”
江澄凝视着他,总觉得有些异样,观察许久才发觉,今日出门时魏无羡还拄着拐,尚需他搀扶,可此刻他却敏捷得犹如猴子。
他就说这人瘸了一只脚,怎会走起路来比他这个健全人还快,原来早就痊愈了,一直佯装瘸腿享受他们的照料。
魏无羡突然感到脊背发凉,身后之人一言不发,他看着自已手中的拐,这才想起自已还在装瘸。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见江澄脸色阴沉,心中暗叫不好,装瘸之事败露,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方才刚走了几步,两人又跑了起来,一路直奔莲花坞,还恰巧撞见了江枫眠。
魏无羡立刻跑到江枫眠身后躲藏,江澄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向父亲行了一礼,死死盯着魏无羡,却不敢多言。
江枫眠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我见你们一路追逐。”
江澄道:“阿爹,你快管管他吧,前几日崴了脚,我们日日悉心照料,他倒好,伤好了还继续装瘸。”
江枫眠侧身看向魏无羡,“阿婴,可有此事?”
魏无羡将手中拐杖藏于身后,尴尬笑道:“并无此事,我也是方才察觉脚伤已愈。若江澄不追我,我也不知自已已能行走。”
见其言语恳切,江枫眠虽心有疑虑,却也暂且信了他所言。
然而,在他正要回头训斥江澄之时,魏无羡却在他背后对江澄做鬼脸。
江澄本以为是自已误会了魏无羡,不想抬头竟见此状,刚升起的愧疚荡然无存。
他怒不可遏:“你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魏无羡赶忙躲至江枫眠身后,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尽显柔弱之态。
江枫眠无奈摇头,深知他们之间的争执自已难以调和,轻咳一声,向旁侧移了两步,道:“入夜了,莫要过分喧闹,早些歇息。”
言罢,江枫眠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将空间留给两个孩子。孩子们之间的事,终究要他们自已去解决,自已实难插手。
况且,他见江澄虽心中有怒,却也乐在其中。
江澄自幼性格孤僻,为人处世与孩童迥异,难得见他如此开怀,实不忍破坏这美好的一幕。
江枫眠让开道路,两个孩子又开始打闹起来。旁的弟子路过,皆惊诧不已。
自魏无羡来到云梦后,他们的大师兄仿佛变了个人,有了十五岁少年的模样。
在莲花坞中,江澄多少还是有所收敛,未与魏无羡打闹太久便停了手。随后,两人仿若无事发生,依旧如往常那般勾肩搭背,相互推搡。
他们将钓到的鱼送至厨房,只待明日能品尝一顿丰盛的鱼宴。
夜色渐深,回房途中,两人仍不忘再争论几句,宛如一对冤家。
魏无羡步入屋内,迅速褪去衣物检查伤势,见未有渗血之象,方觉安心。所幸前几日调养得宜,今日这般奔逃也无大碍。
简略擦洗后,他便径直伏于榻上睡去,嬉闹整日,实已无力再行他事。
这一觉,他依旧如往昔那般直至巳时方起,迷蒙之中,只感后背清凉,仿若敷有药物。
忽地,魏无羡睡意尽消,他昨夜未曾着里衣便直接伏榻而眠,然此刻他身着里衣,身上还覆有毯子。
急忙扯开衣领,包扎伤口的布条已换作新的,打结手法显然出自他人之手。
他记得清楚,自身所带伤药不及此刻身上所用有效,亦无镇痛之效,唯一长处便是能使伤口迅速止血结痂。
若是从前,他或会以为自已又梦游了,可如今他只觉事态严峻。
他静坐于榻上,思考究竟是何人入了他的屋子,发现他受伤,还为他上了药。
至云梦莲花坞已有半月,与他相熟之人皆可随意出入他的房间,这是他自已默许的。
在姑苏时受诸多规矩所缚,出来后自是要随性一些,除了面对江枫眠和虞紫鸢,其余时候都不甚注重礼节。
而今与他相熟的,除江澄外,仅有小四与那些外门弟子。
若是小四他们发现倒也罢了,若是让江澄知晓,恐怕会连同江枫眠一起为他担忧。
思索良久,魏无羡终究未能想出个究竟来。无奈,他只得先起身,待出去转一圈,看谁神色有异,便可知晓是谁了。
然而,他尚未踏出房门,便见桌上摆着一匣子药,各式瓷瓶整齐排列,其用途皆是有益于他的伤势的。
魏无羡拿起一个瓷瓶,打开轻嗅,眉头紧蹙,旋即又取过其他的,仔细甄别,察觉瓷瓶中的药皆为上等药材,任何一瓶,估摸价值皆不菲。
如此珍稀的药给了他这般多,想必此人身份定然非同寻常。
于莲花坞内,魏无羡所熟识的人当中,能与之对应的唯有江澄一人。
他放下药瓶,刚欲出门去寻江澄,转头便与江枫眠撞了个正着,他慈祥和蔼,声音极其温柔,问道:“伤口是否还疼?”
魏无羡一怔,抬头与江枫眠对视,有些许难以置信,他原以为是江澄发觉他身负重伤,未曾想并非是他,而是江枫眠。
江枫眠见他发愣,解释道:“昨夜你屋门未关紧,贸然进来实在对不住,我见你身上缠着绷带,睡着了也眉头紧蹙,便解开查看了一下。阿婴,你老实告诉我,此伤何时所受?为何不告知于我。”
魏无羡低头,略感拘谨,“来云梦之前被岐山温氏之人所伤,我觉着伤势不重,不想让你们忧心,便未说。”
面对江枫眠,他出乎意料地坦诚,未有隐瞒,能说的都告知了他。
江枫眠对此仅是轻叹一声,道:“这些药你好生保管,平日里莫要总是上蹿下跳,待伤好了再玩耍也不迟。”
“知道了,多谢江叔叔关怀。”魏无羡谢过江枫眠后,又赶忙补充道:“江叔叔,此事还请莫要告知江澄,他陪我玩乐多日,若是让他知晓,怕是会自责。”
江枫眠颔首应允,此事确实不宜告知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