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儿病了!
她这一病,外头又翻起了新的流言蜚语:楚家小姐再厉害,还不是被易家公子折磨得奄奄一息?
楚然儿她就算是孙猴子,也别想逃出易寒川这如来佛的手掌心!
但其实,易寒川待楚然儿很好。自打楚然儿生病,易寒川一直亲自照料楚然儿的生活,和她同吃同睡,却并没有去烦楚然儿。
偶尔,易寒川看着楚然儿病中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体会不自觉的起反应,但他都忍下了。
“他大约是怕把我折腾死,就没筹码和楚家谈判了!”楚然儿这样想。
不需要外出的时候,易寒川会一直坐在床边陪着楚然儿。他会安静的看文件,看书,除非楚然儿主动开口,否则他一定不会打搅楚然儿的清净。
“你是哪边的人?”楚然儿突然问易寒川。
她偶然间曾听人提过:桓氏的掌门人,他在风光无限时,曾与权力的巅峰者比肩而立。那么他不是当局的人,就一定是已故首辅的人。现如今首辅身故,桓氏掌门生死成谜。那么,答案是呼之欲出的!
“易家和吴家分道扬镳,吴家又是谁的人?”楚然儿继续问。
她记得那天在郊外野营的情景,世家子弟相邀出游,表面上看上去一派祥和,实则暗潮汹涌。楚然儿好奇的同时,也应该为楚家的未来做些准备。
易寒川将书放到一边,凑近楚然儿,亲了亲她的额头,“吴家是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你的人!”
嘴巴够严,还非常甜,油嘴滑舌!
不说就不说吧!楚然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有种临终托孤的苍凉感,“易学长,将来楚家若蒙难,希望学长您能在自已能力范围内,拉楚家一把,人,是最重要的!“
“既然是一家人,这些不用你交待!”易寒川将楚然儿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用药都好多天了,你这病居然一点起色都没有,就是你瞎操心闹的。好了,乖乖休息,别胡思乱想。”
是吗?其实,楚然儿并不信任易寒川:上一世,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没能抓到半根救命稻草。那个时候,你人在哪里?
今天,楚然儿会多交待一句,不过是指望将来,易寒川能偶然想起自已今日之嘱托,那兴许能给楚家带来一线生机。
楚然儿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易寒川只好把楚浩然请来家里,给楚然儿诊病。
小时候,楚浩然见过楚然儿几次;后来江城楚家和京城楚家不怎么来往,大家见面的机会很少,直到在楚卓然的婚礼上,楚浩然才又见到长大后的堂兄妹们。
此前,尽管易寒川和楚然儿的事情在京中掀起过轩然大波,但楚浩然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医生。直到此刻看到病榻上的人,他才猛然惊觉:易寒川强抢的未婚妻是我堂妹?!
给楚然儿做完检查,楚浩然收拾好药箱下楼去。易寒川一路跟着,走到楼下客厅。
“易寒川,你霸占我堂妹!”楚浩然气得眼冒金星。
“……”易寒川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迟迟不敢请楚浩然来看诊,否则,有楚浩然大师级别的医术,楚然儿的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欺人太甚了,当我楚家没人吗?”
刚刚楚浩然看到楚然儿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眼窝深陷,从前那精致、美丽的脸蛋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无生趣……
“我没有,我要和然然结婚,是你伯父不同意……”
“我伯父不同意你就抢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书呆子!
易寒川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恩威并施的才把这尊性格耿直的大佛送走。
楚浩然走前,交待了易寒川一些禁忌、疗法,又说,他回家去煎好了药,明天再送过来。
和从前一样,楚浩然回到家,先去奶奶屋里问安。
老夫人慈眉善目,眉宇间却透着威严与睿智:“今天怎么回来得晚一些?”
楚浩然只稍微思考了两秒就决定对奶奶和盘托出,“易寒川把江城的然然堂妹抢来关在他家里,堂妹病了,易寒川让我过去给堂妹看病。”
“什么?”
楚老夫人显然也对楚然儿的事情一无所知——家里人刻意瞒着她,“去,把你伯父、你父亲和你大哥喊来!”
将两个儿子和长孙臭骂了一顿,楚老夫人质问道,“要不是今天浩然被喊去出诊撞破,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楚蔚是长子,他低头不吭声,身为幼子的楚苒也不说话。
“我见过堂妹,她不像是受制于易寒川的样子!”楚泰然将那天在郊外看到的情景复述了一遍,他的判断是:没人能强迫堂妹!
“自已家里的一个女孩子被外人逼到这个份上,你们身为男人却无动于衷,我要你们,都得先羞愧死!”老夫人不再翻旧账,只对楚浩然说,“走,咱们去把然然接回家来!”
“妈!”楚蔚连忙去搀住老母亲:这个时候,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楚家就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前车之鉴还少吗?
首辅他老人家,不就是说殁,就殁了吗?连一切丧仪,都从简……
楚苒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楚浩然会意,“奶奶,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去吧。我给堂妹熬好了药,明天正好送过去。”
“好吧!”楚老夫人没有坚持,但仍不放心,让楚浩然先给易寒川打了个电话,她亲自和易寒川讲话,“易家小子,我孙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抵命!”
大不了鱼死网破!
现如今,楚家所剩无几的骨气,都集中在楚老夫人身上了:纵使身躯干瘦,她的脊梁骨永远都是笔直的——宁折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