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炘杰心中虽然有气,但眼下事急,无暇去计较这一节,对王雨竹说道:“你来相助大师兄破阵。”
王雨竹自知武功与扶炘杰相去甚远,只怕由自已出战,拖了大师兄后退,一张小脸只吓得煞白,低下头,双手捂着脑袋叫道:“不成的,大师兄,我不成的。”
扶炘杰见王雨竹双手紧紧捂在脑袋上,说不出的可爱动人,心头一暖,温言道:“好雨竹,你别怕,你可以的。”
王雨竹急道:“我的这点微末功夫大师兄也是亲眼见过的,我……”
扶炘杰插嘴说道:“雨竹,相信大师兄这一次,大师兄说你成,你就一定成。”
王雨竹见扶炘杰说这句话时沉着冷静,心中稍宁,抬头只见扶炘杰目光镇定的瞧着自已,心中更增添了几分勇气,问道:“请教大师兄,我到时候该如何进招?”
扶炘杰道:“招式是次要的,冲要之处在于你我二人须得心意相通,就像当初我们捕鸟那样。”
王雨竹奇道:“什么当初捕鸟?”
扶炘杰一怔,急忙岔开话题说道:“没什么,待会破阵的时候,我们背靠着背互相做个掩护,不论到时候他们是谁出招来攻,我们就一起发招对付他。”
王雨竹尚未答话,云深道人便抢先骂道:“你这大笨蛋在胡言乱语什么,那四个人奔走的那么快,又是一边狂奔一边发招,你和雨竹还如何出招?”说着又抬手在扶炘杰头上拍了一巴掌。
扶炘杰叫道:“那四人中的一个出招的时候是停下脚步的,也只有他们出招的时候才会露出破绽。”
云深道人对着扶炘杰脑袋抬手又是一巴掌,大声骂道:“你还没老呢眼睛就花了吗,他们四个奔走的那么快,哪里有停下了?”
扶炘杰不愿和云深道人啰嗦,当下只是应道:“如若不然,让我和雨竹师妹去试一试就全知道了。”眼见云深道人抬起手臂,急忙大叫道:“你别打我脑袋啦,把我打傻了,还如何破阵?”却见云深道人只是将手臂抬到头顶轻轻挠了挠头。
云深道人说道:“你这小子有的时候可也有独到之处,也罢,我就让雨竹随你去试一试罢。”
扶炘杰转头见王雨竹满脸胆怯的神色,怜爱之心大起,上前握住王雨竹的手说道:“好孩子,别怕,跟我来。”牵着王雨竹的上前走到四敌面前,朗声说道:“我们来破阵。”
为首那人冷笑道:“两个大男人都破不了我们的阵法,小女孩就能破阵吗?”随即一声呼啸,身形随即晃动,登时围着扶炘杰和王雨竹绕起圈子,余下三人立时跟上绕圈,将扶炘杰和王雨竹围在当中。
扶炘杰运出少侠内功,周身气浪大盛,地上沙石树叶随着身前四敌呼呼旋转,云深道人瞧在眼里,心中暗自佩服他内功了得。王雨竹背靠扶炘杰,摆开起手架势凝神戒备。
四敌围着扶炘杰和王雨竹来回转动圈子,见扶王二人守御森严而不进招,一时也奈何不了二人,当下仍是不停兜圈子,却不上前来攻。
王雨竹偏过头,将嘴贴到扶炘杰耳边低声问道:“他们不进攻,我们该怎么办啊?”
扶炘杰道:“别说话,当心防备。”王雨竹“嗯”了一声,转头用心防备。
四敌围着扶王二人又转了约莫一炷香工夫,见二人全无进招打算,渐渐失了耐心,其中一人走到王雨竹身侧之际忽然出手,左掌猛向王雨竹胸口打去。王雨竹虽然早有防备,但四人在她面前转悠了百十来圈,早将她晃得头脑眩晕,这时见敌人挥掌打来,情急之下竟忘记守御,胸口被一掌打中,火辣辣的疼。扶炘杰察觉有异,立时转身伸手,向发招那人抓去,却是迟了片刻,那人早已退开。
王雨竹自知这一招落败全是自已拖了后腿,恨恨的道:“我都说了我不成的。”
扶炘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成也得成啊!”
王雨竹道:“我……”
扶炘杰插嘴道:“他们出招的时候一定会有瞬息间的停步运气,你别看他们的身子和脸,把目光紧紧盯住他们的双脚上。”
王雨竹得扶炘杰提醒,于是低下头去看敌人脚下步伐,过了片刻,忽见一人脚步停下,心头一震,料知此人要向自已发招,当即运出内力,左拳急向前打去。扶炘杰知王雨竹甚深,立时察觉背后不妙,急忙转身向前发掌,身后一敌正待发掌攻王雨竹右肩,掌到中途忽见扶炘杰运掌攻来,急忙掉转掌招向扶炘杰打去,二人掌力相撞,那人手臂登时受伤。王雨竹打去的一拳那人更是难以躲闪,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招,只气的那人破口大骂。王雨竹眼见那人受伤后退,急忙往包围圈外闯去,但四人武功也自不弱,立时又荡起圈子将王雨竹挡在中间。
扶炘杰笑道:“这就是你们四个人的破绽,你们四个人有八只手,可是心意相通,四人如同一人,反而打不过我们人少。”
云深道人在远处看的分明,心头大感惊讶,暗想:“这小子不愧是净住师兄的亲传弟子,眼光果然厉害,那四个蟊贼出招之际当真是要停步的。”
那四人围着扶炘杰和王雨竹绕圈,这次只守不攻,不敢贸然进招,如此一来扶炘杰也焦急起来,心想:“我和王雨竹后发制人,你们也是后发制人,大家都不出手,岂不拖到天黑?”
忽见面前一个人影窜过之际脚下一仄,扶炘杰微微一奇,凝神察看,只见四人中的一人吐纳之际气息略显凌乱,再瞧此人面貌,见这人脸上汗珠滚滚,显然不停步地兜了几百圈之后体力消耗实多。扶炘杰一见大喜,对王雨竹说道:“这一战我们胜了。”
王雨竹奇道:“如何取胜?”
扶炘杰道:“这四个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配合的也极是巧妙,但是四个人的内功毕竟有差异,他们其中一个人已经累得不成了,我们心意相通,待会一齐出手打他。”
王雨竹道:“好,听大师兄的。”
王雨竹说话时是细声细气,生怕被四敌听了去,而扶炘杰却是提着一口气大叫大嚷,有意要面前四敌听见。四人立觉不妙,情知拖得越久越是危险,其中一人绕到王雨竹身前之际忽然出招,右手食指、中指疾向王雨竹双眼扣去。扶炘杰的武功在王雨竹之上,料知四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所对付之人必是王雨竹,心里早在暗暗防备,这时瞥见敌人出手,当即运出擒拿手法,一把攥住那人手腕,他适才出掌只是将敌打退,这时运出擒拿手法去抓那人手腕,便是要敌无法退避。王雨竹同时也运出擒拿手法,将那人另一只手可拿住,二人一齐运劲,那敌两只手腕登时折断。
如此一来四人的圈子登时露出缺口,王雨竹趁机跳出圈外,被王雨竹扭断手腕那人上前便要拦截,站到王雨竹身前之时才想到双手无法运劲,自也难以出招,被王雨竹一脚踢开。
扶炘杰眼见阵法已破,当下也不急突围,怒吼一声,少侠内功大盛,周身沙石嗖嗖旋转。为首那敌纵身跳到扶炘杰身前,发掌向扶炘杰攻去,扶炘杰闪身绕到那人身后,抬手一掌,将他身旁同伴打倒在地。余下一人飞拳向扶炘杰,扶炘杰脚步微晃,绕过那人身后,顺势一脚将那人踢飞,随即扭身站到王雨竹身侧。云深道人和陆子福见包围圈阵已破,双方动手过招,急忙上前相助,为首那敌飞身拦在云深道人身侧大声叫道:“大家住手啦!”
扶炘杰拽着王雨竹向后退开一步,问道:“有何指教?”
为首那人道:“咱们先前有言,倘若你们能破掉我们四兄弟的阵法,便算是你们得胜了,现下你们兄妹已经突围,这一战我们便即认输。”
扶炘杰不相信火狐门的凶残山贼之中竟也有如此言而有信之人,而且认输的如此爽快,心下暗自戒备,以防四人偷袭,问为首那人道:“你们当真认输吗?”
为首那人道:“大丈夫自当说一不二,这次前来阻拦你们的就只有我们四兄弟而已,我们既然认输,那你们也就不必护送客商了,前面都没有我们火狐门中的弟兄拦路,当可无碍。”
云深道人冷笑道:“你们这几个蟊贼的鬼话,以为我会相信吗?”
为首那人道:“李启尚的老婆孩子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李启尚早就乱了阵脚,还哪有心思安排人手来与你们为难。”
扶炘杰听他把李启尚的家事都说了出来,料想此言不虚,心中不由得敬佩起来,抱拳说道:“如此便多谢啦!”
云深道人沉下脸色说道:“你谢他们做什么?他们是拦路的山贼,我们是见义勇为的仗义之士,他们该当感谢我们不杀之恩才是。”
四敌既已落败,听云深道人出言不逊也不动怒,为首那人对扶炘杰抱拳说道:“我们四兄弟苦心钻研出来的阵法,本来以为无人可破,没想到却被你如此轻易的便攻破了,可见你武学高深,将来必成大器。”
王雨竹忽道:“什么武学高深必成大器,我们能破除你们的阵法圈子,那是大数使然。”
为首那人奇道:“此话怎讲?”
王雨竹道:“真正的心意相通,该当不分彼此才是,我和大师兄便是心意相通,没有经过一次推练,却能合作的分毫不差,而你们名义上是心意相通,实则只是沆瀣一气,其中一个人落败,余下三人便各自为战,这哪里还算得上是心意相通?”
四人听了,脸上均现出愧疚之色,为首那人道:“姑娘之言,我们受教了。”
扶炘杰在旁见王雨竹说这句话时满眼真诚倔强之色,一如当日山中的那个单纯姑娘,心头不由得一阵乱颤,心中只想:“雨竹,我的好雨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