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本来还以为扶炘杰早已睡熟,这时见扶炘杰从外回来,还带了一个浑身鞭伤的姑娘,不禁大感诧异,急忙去后堂将店老板叫出来。店老板得知扶炘杰已将贼头王囗击毙,高兴地连声称赞,当即命店小二去将厨子唤醒,连夜给扶炘杰和胡晓楠准备夜宵,又安排了两间上房给二人休息。
扶炘杰回到房间,翻来覆去地无法安睡,心里五味杂陈,总觉得倘若火狐门是大善的门派,而自已的乡亲父老才是杀人恶魔,那善恶颠倒,自已苦学武功还有什么用处,忽然又想起了净住法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几句言语:“我为菩提修行时,一切趣中成宿命,常得出家修境界,无垢无破无穿漏。”一时更觉人世间的一切是非善恶因果都是命中注定之事,实在不必强求,但这想法只在扶炘杰脑海里一闪即过,随即便想:“倘若世事都不必强求,那还哪有人耕作打猎,全都在家躺在火炕上等死不就成了吗?”跟着又想:“我的二叔四婶他们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可是经常偷邻居家的粮食和苹果,但是火狐门可也算不上是大善之道,当初若不是那个胖山贼色迷心窍,那也不会酿成大祸。”
这时倦意来袭,但扶炘杰心中有事睡不踏实,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盹,忽听一阵敲门,扶炘杰登时清醒,倦意全无,起身只见窗外阳光明媚,原来天已大明。扶炘杰听到敲门声,第一个想法便是胡晓楠前来告知她和火狐门的关系。
门口那人又重重地敲着房门,口中大叫道:“扶炘杰,扶炘杰,你睡没睡醒啊!”却是陆子福的声音。跟着又听陆子福叫嚷道:“我们两个人到底还是缺乏江湖经验,竟然着了道,被人下了蒙汗药,幸亏我陆子福,福大命大,不然咱们俩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怎么还没睡醒啊,我比你先睡醒,可见我的内功比你高一些,虽然我练不出少侠内功,那是因为我天生的一副与人为善的性情,而你是一副天生的大义大勇的性情,我练不出少侠内功,那是因为我的天性使然,而并非是我的武功不成,讲到天赋与否,我一定不输给你,讲到武功与否,倘若不用内力,我也定然不输给你……”
扶炘杰从听到敲门声到下地开门不过只是片刻工夫,但陆子福已经不知道啰嗦了多少句话,扶炘杰打开房门,说道:“你这算什么福大命大啊,昨晚若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将昨晚的情形简要说了。
陆子福惊道:“此言当真?”
扶炘杰道:“骗你干什么?”
陆子福摇头叹道:“如此说来你的武功和天赋均已不在我之下了,倘若换了是我,单凭一已之力可未必能将一众山贼全部剿灭。”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我连独自上山的勇气也没有,可见你能练出侠心内功并非偶然,而是你当真是个大义大勇之人啊……”
扶炘杰知陆子福话多,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急忙插嘴说道:“胡晓楠就在我的隔壁房间睡觉,她这时也该睡醒了,我带你见她去。”
陆子福一听大喜,叫道:“一直听你说胡晓楠是个绝佳美女,今日终于有缘见面。”
扶炘杰微微脸红,说道:“待会见了面,你可别瞎说八道。”
二人走到胡晓楠的房门外,扶炘杰敲了敲门,只听房内一个粗狂男子声音吼道:“大早上的,这是谁啊?”
扶陆二人均是一怔,扶炘杰看看房牌,确是胡晓楠的房间无疑,陆子福轻轻对扶炘杰说道:“你只怕是在山里面待得久了,没见过俊俏女人罢?”
房门这时打开,开门之人果然是个粗狂男人,陆子福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说道:“胡晓楠小妹您好呀,我是扶炘杰的师弟,我叫陆子福……”
那男人一把将陆子福推开,大声骂道:“大早上你说什么梦话,看不见我是大男人啊!”说罢便骂骂咧咧的转身将房门关上。
店小二这时听到声音急忙走了过来,扶炘杰问道:“这房间里的人怎么变成男的了,胡晓楠人呢?”
店小二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看了扶炘杰片刻,才说道:“这房间里住着的一直是这个男的啊,他都住了好几天了。”
扶炘杰道:“胡晓楠人呢,就是昨夜跟我一块回来的那个女孩。”
店小二道:“那个姑娘昨夜根本就没住店,你住进客店之后,我正要给她也开一间房,但是她挥手说不必了,然后就一个人走了。”
扶炘杰忙问道:“走哪去了?”
店小二道:“这我哪知道啊,我看她身上也没带什么行李,想来她是这附近村子里的姑娘,那么她当然是回家住去了。”
这句话一出口,扶炘杰便知胡晓楠是不告而别了,不然自已逼问她和火狐门的关系时她可难以回答,心中暗自后悔,早知如此,昨夜实不该如此冲动的逼问她,同时心里隐隐觉得,胡晓楠和火狐门必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陆子福平日里喜欢多嘴多舌,这时见扶炘杰满脸黯然神伤的脸色,也不敢多嘴了,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一句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两日了,今日若是再不动身去找云深道人,只怕不妥了。”
扶炘杰心想确也如此,云深道人不知得罪的是哪路高手,倘若相救不及,只怕他早已被仇家害死,何况胡晓楠已不知去了何处,更不知该去何处寻她,当下只得说道:“胡晓楠的芳容,你只怕是无缘相见了,我们即刻启程。”
二人当即辞别客店离开蓬莱小镇,依着那日净住法师之言,云深道人所居之处是辽北的一户大庄园中,二人便即北上,途中渴了便饮溪水,饿了便上山打猎摘果,扶炘杰和陆子福都是武功极高之人,风餐露宿自也是轻易之事。
不一日便来到辽北的岭西小城,二人走在街上,只见街上行人恬雅,一片祥和之景,扶炘杰不由得喜道:“我当日从山村里走出来,今日总算是见到一点烟火气了。”
陆子福不大懂扶炘杰的意思,问道:“你以前在山上难道不生火做饭吗?”
扶炘杰笑道:“我不是说生火做饭,我说的是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了,可不像蓬莱小镇那般,百姓们每日担惊受怕的。”
陆子福道:“火狐门在南边,而这里是北边,就算火狐门的势力再大,可也大不到这么远。”
话音刚落,只听身旁一个推车叫卖糖人的商贩说道:“你们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情形,火狐门的势力,其实早就来到这边了,只是李启尚一家子合不来,加上有云深道人坐镇,这才相安无事而已。”
扶陆二人听来均是一怔,扶炘杰急忙问道:“李启尚又是何人?”
卖糖人那小贩甚是健谈,放下推车说道:“这李启尚是火狐门手下座下的一个长老,带着一堆手下喽啰们来北边开创分教,只是这李启尚为人不正,明明都有老婆孩子了,却偏偏要和别的女人闹不清楚,他自已家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加上他老婆心软,不让他乱杀人,他这才没带人四处为虐,不然这小城哪里还有这般景象?”
这时过来几个小孩买糖人,那小贩忙于挣钱,也就不再和扶炘杰说下去,扶炘杰不敢耽误小贩挣钱,便不再寻问。陆子福却不管三七二十,抢到几个孩子面前问那小贩道:“这和云深道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小贩一边给孩子拿糖人,一边对陆子福说道:“云深道人为人正直,经常在城门口帮忙护送来往的马车,以免遭受火狐门的打劫。”
陆子福喜道:“如此说来这个云深道人的武功可真是高深莫测,仅凭一已之力就能和几十成百的山贼比试。”
那小贩道:“你看起来像是个闯江湖的武功大侠,可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平头老百姓哪知道云深道人的武功高低?不过云深道人他也并非是一已之力,云深道人今年已过五旬,他的儿子名叫穆火土,武功是得自他的亲传,最近他又收了一个女弟子,他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对抗山贼呢。”
扶炘杰和陆子福对望一眼,心下均知云深道人是带着两个后辈难以对付火狐门多人,这才邀请师兄净住法师相助,于是才有了后来净住法师收徒之事。
那小贩笑道:“云深道人好福气,他收得的那个女弟子长得可好看了,他的儿子也是一副俊俏书生的模样,郎才女貌的,我看不一日他们就能完婚。”边说边给几个孩子发糖,将几个小孩打发走之后又交代了一些辽北的风土人情,所说便和云深道人与火狐门无关,扶陆二人自也不感兴趣,和那小贩敷衍了几句之后便要告辞,却听那小贩接着说道:“我瞧你们两位也都是闯江湖的,若是想瞧热闹,不妨去后城门看看。”
扶炘杰问道:“后城门如何?”
那小贩道:“昨日骡队下山采米,今日正午方能回来,骡队人多车多,容易被火狐门山贼盯上,是以他们邀了云深道人在城门口接应,您二人若是此刻往城门口走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云深道人和山贼动手呢。”
扶炘杰道:“如此正好,多谢啦。”转头对陆子福道:“我们快去瞧瞧。”二人当即展开轻功,眨眼间已窜出一丈开外,只惊得那小贩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