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元三十年——
姜朝上下一片祥和歌舞升平,京都最为繁华的朱雀街如今却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是一位说书先生正说着江湖第一大魔头的事迹。
说书先生语气激奋,竟带动着百姓们高喊:“不除魔头,江湖大患!”
温若若轻掩住脸往他们扫了一眼,随后越过人群来到一家茶楼。
掌柜看她穿着华贵就识趣的迎了上来说:“哟,客官,里面请。”
温若若点头,低声说:“招牌菜来四样就够了。”说完给了两银子给掌柜,独自上了二楼最边缘靠窗的位置坐下。
掌柜接过银子笑嘻嘻说:“好嘞好嘞。”
此次出门,温若若是偷偷走后门出来,没有带任何侍卫侍女,只带上了一个小包袱。
在窗边看着京都朱雀街上的人来人往,不免也涌上了一股悲情,心中对兄长感到十分愧疚,“对不起,阿兄,我实在不想再被困于后院,我想看看这广阔天地,原谅我此次不告而别。”
同样是二楼靠窗的位置,似是温若若的感伤情绪打扰了男子,他微凝着眉往她瞥了一眼。
女子看起来异常瘦弱,一袭月白色昙花锦缎衣裙,发髻上只是简单的簪着金莲珍珠步摇和碧玉簪,侧脸虽逆着光,但也能瞥见女子的五官精致,如此倾城之姿,却没有疏离之感,让人分外想亲近。
男子将眼神收回,勉强回过神来,难得闪着光的眼睛默了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却不经意间收了收身上的江湖戾气。
窗边仍然有百姓高喊的声音,温若若也当没听见慢条斯理的喝汤。
思绪也随着飘回了三天前,大理寺少卿顾清来了王府提亲,兄长已经明面答应此事收下了聘礼,只等着私下里劝说自已松口答应此事。
兄长温肖决说:“顾清的家世简单,无婆母公公和兄弟姊妹,性情又是温润有礼,年纪轻轻就位居大理寺少卿,前途光明,若若你嫁过去他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和顾清虽是有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可温若若对他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只当他是一个好兄长。
温若若见说不动温肖决,到后面实在没办法,便只能制定好计划离开京都,去游历一番,看世间风景。
而且只要自已走了,兄长一定会随着自已的意愿。
回过神来,汤也逐渐见底,温若若提起筷子还未夹起一块肉片,便被一个老人的声音吸引。
“魔头!拿命来!”
温若若侧头往下看去,只见说话的老人是已大概年过半百的人了,一头花白头发穿着粗布道服,手上还拿着一个白毛拂尘。
“碰”的一声,这名刚刚还气势凌人的老者就被人摔在桌子中间。
温若若看着那男子一惊疑惑:“魔头?”
老人不服起身愤怒道:“魔头!今日老夫必将杀你!”
男子一身劲装黑衣,脸上戴着半边银色面具,没有一分惧色,只有满脸不耐烦,他嘲讽道:“长锋长老,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温若若见此状况,知道不宜久留,带上包袱就欲起身离开,二人却刚好一路打到了二楼。
看样子,两人周旋着暂时还分不出胜负。
从来在深闺里的温若若没见过这种世面,居然离开王府第一天就遇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
两个人的不分上下,多是男子躲避没有出手,竟没一会老者渐渐落了下风,他一拂尘揭飞了一个酒坛子。
男子只轻松的避开,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头皱起。
不错,那个酒坛子直直的飞往温若若这边,她竟一时懵了不知该如何,双眼紧紧盯着,身体无力动弹。
近在咫尺时,温若若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蹲下。
“刷!”
莫应川速度捡起被人遗落在旁的短剑,直甩出去打破了坛子插旁边的红柱子上。
而长锋长老趁这一空档给了男子后背一掌,温若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站起身用了全力才将柱子上的短剑拔下扔给他。
温若若大声道:“接着!”
虽然不知道老者口中的魔头是什么意思,但就刚刚救自已的一个举动,对自已而言,他就是好人。
男子表面云淡风轻,可也是强撑着内伤,伸手接下短剑,再睁眼时,眼中尽是浓浓狠厉与杀气。
长锋长老这一掌可用尽了全力,如果不是昨日受了鬼门的二十道鞭刑,今日也都还未疗伤,小小长锋还能伤到他。
下一刻,男子直接找准机会将短剑轻飘飘的插入老者心口,那位名唤长锋长老的老者鄹然倒下,男子带着短剑往门外还没走多少步,也都倒下。
温若若刚下楼就看见倒下的“救命恩人”,凭着良心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好奇的掀开他的面具,这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正脸。
白净的脸沾上了血显得有些可怜,哪怕受伤倒下了,眉头依然微蹙着,五官端正立体又带着些少年气的模样,可惜如此俊秀的脸却染着阴厉气息。
温若若心中思考:“这一般好看的男子,为何会被称为魔头?”
不做它想,温若若扫视了一下他的外伤,从包袱中拿出一颗丹药喂下去给他,对着店内大声说:“掌柜出来吧!”
掌柜这才慢悠悠的从角落的桌子底下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面,眼神凄凉的说:“客官啊,呜呜呜,可吓死我了!”
温若若拿出一张银票道:“掌柜,帮我牵一辆马车过来,这是我朋友。”
掌柜眼睛冒出了金光,颤抖着接过银票高兴回道:“客官等着,我现在就去。”
不久,温若若和掌柜将男子抬进马车内,待准备上去时,掌柜却劝了她一句:“客官,此人不善,应当远离。”
温若若知道掌柜的意思,微微点点头道:“掌柜,我明白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