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山下,艳阳高照。
一棵茂密的大桑树下,张小凡在竹碗里加入鬼先生事前准备的草药和小灰带上来的黑水玄蛇血,整碗汤药顿时弥漫着神奇的异香,连忙服侍妹妹张豆蔻服下。
不消片刻,张豆蔻的脸色竟红润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把指尖一点点慢慢伸到树荫之外的阳光下,长长的睫毛紧紧闭合着,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果然没有预想的刺痛和灼伤感,反之是一股暖流从指尖缓缓传至周身!
“呦呵”,张豆蔻猛地张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确定阳光不再对自已造成伤害后,一声欢呼冲进太阳底下,撒欢儿在草地上迎风奔跑着。
这是她自从上次在草庙村感染尸毒后,历经周年,第一次沐浴在太阳光底下。
只见她仰面尽情地享受着艳阳照在脸上,那种暖洋洋热辣辣的感觉,仿佛整个人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愉快的唱着歌,连一旁的小灰也兴奋地跟着跑起来,嘴里“吱吱”的叫个不停,好像在庆祝女主人的一次重生一样。
“哥哥,我今天太幸福啦,哈哈哈”,张豆蔻大声欢笑说道。
张小凡望着妹妹和小灰在山间愉悦的奔跑嬉闹,嘴角有了笑意。
春末夏初,阳光明媚,绿叶葳蕤,返程也终于不必昼伏夜出了。
张小凡从后面抱着妹妹,肩上站着小灰,御剑而行,一路欣赏沿途的景致。
这天途经一个城镇,只见此地人烟辐辏,屋舍井然,良田桑竹,巷陌交通,镇子前面一块大青石板上刻着“仙乐居”三个大字。
“这地方不错嘛,哥哥”,张豆蔻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补给一下,度过一两晚再赶路也不迟”,张小凡答道。
“吱吱”,小灰看到路边摊位上的琳琅满目的水果早已经口水直流了。
张小凡见状连忙去摊位上买了小灰最喜欢的水蜜桃和香蕉,牵着妹妹的手朝镇里街道走去。
在一家客栈前,兄妹二人停下了脚步。只见这家客栈共两层,南北通透,透过大堂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后院的水池,里面淡紫的睡莲开得正盛,客栈大门口挂着一张大匾,上面鎏金三个大字“青云记”。
“哥哥,这个店名很应景哦,上次带我去疗伤的地方不也叫什么青云山来着吗?”,张豆蔻朝张小凡嬉笑着说道。
张小凡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灰嘴里叼着半截香蕉,也一蹦一跳的和两位主人一起步入了店中。
“客官您几位哩?”,迎面走来一个青年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棕色毛巾,热情地对二人问道。
“你看不见吗?我们就两个人”,张豆蔻小嘴一撅,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吱吱”,小灰发出两声叫声,用小爪指着自已嘴里吃剩的半截香蕉,好像在说“还有我呢”。
张小凡弯腰轻轻抚了一下小灰圆溜溜的小脑袋,对店小二客气的说道:“给我们来两间干净整洁的上房。”
“好勒”,店小二爽朗的回答道,“客官请到大堂用膳,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哥哥,为啥要开两间房?我们要一个房,里面有两张床不就行了?”,张豆蔻说着,一脸天真无邪。
“你都十五岁了,不能再和哥哥睡一起了哦”,张小凡耐心地说道。
“那为什么在空桑山里,我们可以一起睡在篝火旁?”,张豆蔻继续问道。
“那是野外,很危险,我要保护你。这里就不一样了,你看这里到处都是人”,张小凡一边说着,和妹妹走到大堂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只见这大堂陈设虽然不甚豪华,却窗明几净,一共九张大桌,分列三排,每桌之间设有一道矮矮的屏风,上面绘着一些山水鸟兽的图案。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杯盘整洁,菜品也算精致,兄妹二人吃得正欢。
只见旁边桌子上,一个身穿粗葛短衣的壮汉,敞着胸膛,露着满胸黑黝黝的胸毛,桌边靠着一把大砍刀,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又抓起一只肥鸡腿塞到嘴里,边吃边大吹大擂道:“阳员外家的女儿据说遭了邪祟,这回幸亏遇到咱家,这一千两赏金咱拿定了,哈哈哈。”
壮汉同桌还有两人,一个是位约莫三四十岁的身穿褐袍的精瘦男人,身边放着一对判官笔,另一个则是满脸皱纹身穿黑色太极服的老道士,一把拂尘不离手,两人都是默然吃着饭。
褐袍男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悄声对壮汉提醒道:“老大,这里人多眼杂,还是要低调些好。”
“怕什么他妈的?老子谢老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哪个王八羔子敢抢老子到手的买卖?”,壮汉故意大声说道,“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张豆蔻忍不住朝邻桌望了一眼,张小凡大惊,连忙轻拉她的衣袖,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小孩子少掺和江湖的事。”
傍晚时分,张小凡和妹妹又下楼吃晚饭。这时张小凡发现隔张桌子的还是中午那葛衣壮汉和精瘦褐袍男人,老道士却不见了。
回想着中午葛衣壮汉的话,张小凡若有所思地吃完了饭。
饭后上楼,张小凡叮嘱小灰和妹妹在同一间房里,把门窗关好,千万不要出来。自已则抄起诛仙剑,一路上悄悄地尾随着葛衣壮汉和精瘦男人。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如钩,镇北阳府。
阳员外的女儿小倩,面色苍白,嘴里胡言乱语,被五花大绑在绣床上。
院子里那穿着太极服的老道正在布坛做法,旁边是阳员外一家老小,见葛衣壮汉和精瘦男人从后院进来,众人向他们打了一个照面。
张小凡留意到这后院围墙下有棵枝叶繁茂的大桂树,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墙外一跃而上,准备偷偷观察这群人到底要捣弄些什么名堂。
这才猛地飞身上树,张小凡暗叫一声“不好”,只因这夜色昏暗,也不曾料想这树丛里事先居然潜伏着一个人!
张小凡猛地和那人几乎撞了个满怀,双方险些叫出声来。此刻一股淡淡的香水气味混合着桂树叶的清香冲入他的鼻腔,四目相对,那女子一脸娇羞。
张小凡此刻香软在怀,这是他十八岁以来第一次搂着除了妹妹张豆蔻以外的女人。只见那女子一袭黄衣,披肩秀发,身材凹凸有致,年龄约莫桃李年华。
黄衣女子一只手扶着张小凡,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比“嘘”的手势,贝齿轻启,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张小凡无奈地低头朝院中看去,尽量避免和她对视。
只见下方庭院中,老道士以黑狗血布下数道法阵,又燃起了黄纸和香烛,顿时烟火熏天,手持桃木剑绕着神案一边转着,嘴里念念有词。一旁的褐袍精瘦男挽起袖子,拿起一沓黄纸边撒边跟着助阵,壮汉谢老七则光着膀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在院中对着天空一阵胡砍乱切。
张小凡皱起了眉头,心道“这群江湖骗子,除了那老道似乎还有些道行,精瘦男人明显身子虚得很,不像修道之人,舞刀壮汉更徒有一身蛮力。”
正寻思之际,张小凡分明听到女子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一句“小朋友懂的挺多嘛”的俏皮话,结果环顾周围却找不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张小凡心头大骇,“读心术!她能看透我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又听到那黄衣女子用传音入密的声音在张小凡脑海中问道:“小公子气度不凡,腰间可是青云门传世之宝诛仙剑?”
这下张小凡几乎大汗淋漓了,“她居然一下知道了我的全部底细,不行,我不能再想什么问题了。”
黄衣女子好像看透了张小凡的心思,仍在他脑海中一阵嬉笑“世间都以为青云门人亡道息,薪火不传,没想到还有你等少年英俊人物。”
张小凡依旧不管不顾,低头注视着下方庭院里的一举一动。
“待姐姐夺回了那玄火鉴,你答应姐姐一起回焚香谷,做姐姐的如意小郎君好不好?嘻嘻”,那黄衣女子用传音入秘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
张小凡心道:“妄想!我张小凡,此生此世,历经四亿七千万年,跨越轮回光年为的什么?!”,“为的还不是狐岐山中,那身穿水绿衣裳,腰挂金色铃铛,沉睡万年不醒的白月光。”
黄衣女子几乎是身子一震,冥冥中一声娇嗔“还真是个情种!”,几乎把张小凡给推下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