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的人纷纷坐回原来的位置,便听高台上,范父开礼致辞。没一会儿,笄者范心心下了绣楼,走向高台。赞者洗手,为范心心梳头。正宾华音公主盥手,为其加笄,而后,范心心回到绣楼,换素衣襦裙。出来再登高台,向父母跪拜。
这是一加一拜!
二加发钗,范心心更换深衣,二拜父母;三加钗冠,换礼服,三拜父母。然后便是奉上醴酒,跪洒于地,祭拜天地。
接下来,华音公主为范心心取“字”,为映洁。
最后,聆循父母之言,答谢参礼来宾。
一套繁琐的及笄礼总算完成。
花百娆循着原主的记忆,她是前年冬季及笄。没有这般隆重的礼节,只那日母亲收拾了几样小菜,告诉她,今日起,你便是大人了,该等着嫁人了。
然后,便如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午后,花百娆随二太太回到府邸,见宫里来的翠珠正坐在老太太的房里等着她,说是进宫的日子愈发临近了,要好好考校她的舞蹈。
良妃定下的日子是立夏,宫里会举行辞春宴,让花百娆在宴会上献舞,争取也能做到一舞动京城,把那些参宴的皇子们迷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也有个问题,万一连同皇帝也迷倒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迷倒就迷倒呗,能做皇帝的宠妃,对花家更有利。只是良妃觉得,这个问题不存在,现在皇帝陛下宠幸高贵妃,且格外的专一,其他人根本没机会。
当然,她们的目标是景王,其他的皇子,哪怕被迷晕了,也是白迷。
花百娆这颗棋子怎么用,良妃早已算计好了的。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只要把人顺利的送入景王府,计划便成了一半。
对于别人的利用和算计,花百娆无从知晓,她只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的考核,让她顿觉手忙脚乱,便随便跳了一支《蒹葭》。
翠珠的艺术的鉴赏力是经过了多年的宫廷浸淫,眼毒的很。看过花百娆的表演,蹙着眉头道:“流畅有余,柔美不足。”
流畅有余说的没错,她好几次都抢了节拍。至于柔美不足,花百娆也是没办法,她又不是从小打下的底子,仅仅三个月的短期培训,能跳成这样已经尽力了。
“换支舞来跳吧,”翠珠叫来了教授舞技的秦嬷嬷,吩咐她道,“七日内,将《踏月行》练熟,我会隔两天来考校一次。”
秦嬷嬷躬身答了一个:“是”,翠珠便带着人,告辞离去。
《踏月行》,花百娆学过。因张河为她打下过一些武功底子,所以,这支曲子她跳得不错。这是一支颇有力量的曲子,讲的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在一个月明如水的夜晚,行走于军营外河边的细沙滩上。曲子里有战场厮杀的悲壮、有对家国的眷恋、有对故土的思念。
之所以这支曲子更适合女子舞蹈,是因为,只有女子才能演绎出将军硬朗的外表下的百般柔肠。
次日一早,宫里的太监送来了一身金色铠甲,和一支青锋剑。
这铠甲是为花百娆量身定做的,因是演出用,甲片做的很薄,穿在身上也不重,就是有些捂得慌。剑也不是玄铁打造,道具而已,玄铁的她也拿不动。这是一柄木头剑,涂了颜料,做的十分的逼真。
花百娆将一身行头换上,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已,又让她想起了那日,骑在枣红马上的金甲将军。
正神思之际,秦嬷嬷快速走过来,让她将服装道具换好了,赶紧继续排练。
花百娆入宫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因要在宫宴上隆重登场,所以要确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她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努力排练。
从晨食过后,一直到晚上就寝前。一整天下来,足足要练习百遍。花百娆觉得,她都要脸吐了。
翠珠果然隔一天来看一次,每回来,都会让她的训练比之前更加严苛,那是一丁点儿、细微的错漏都不能出现。
比如,有个动作需要将右胳膊托掌高举过头顶,左手环胸,以展现身姿的挺拔,高举的不能打弯,环胸的手背,要正对胸前,形成圆弧。倘若这个动作总是做不标准,就不给饭吃。
舞蹈的动作,就是练习肌肉记忆的过程,有时候一个动作习惯形成了,很难纠正。所以,花百娆隔三岔五的饿肚子。
也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吧,临进宫的前一日,翠珠终于点头了:“功力已成,可以登场表演。”
花百娆刚松一口气,花老太君又来了,亲自关照着木槿等人,将她日常所用之物收拾妥当,明日好随之带入宫去。
翠珠站立在一旁,道:“敢问老太君,明日娆姑娘进宫,您准备让哪个丫鬟随同?”
这话一出,秀娘率先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目视着花老太君,静静等着她开口。
花老太君沉吟了一阵,才说道:“便让木槿和凌霄跟随吧。”
“老太太,”秀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能不能跟着姑娘?您放心,我手脚勤快,定能照顾好姑娘的。”
“宫里的规矩多,你又是一个从小生活在乡野之间的粗俗之人,皇宫内苑,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我之所以选定木槿和凌霄,是因为她俩从小在府里长大,知礼仪、懂规矩,陪伴在五姑娘左右,也能时时规正她的行止。”
“老太太,您不用担心我不懂规矩,之前姑娘跟着萧嬷嬷学宫规礼仪之时,我也在一旁看来着,我会。”
花老太君哂笑一声:“你说你懂规矩,今日却当面忤逆。你先留在府里,等什么时候学会了顺从,再言其他。”
几句话,让秀娘哑口无言,她仰着头看向花百娆,期望她能为自已说一句话。奈何她唯一所依靠之人,却只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她从地上搀扶起:“秀娘,我没办法带着你。”
听她这么一说,秀娘的眼泪顿如决堤之水,流个不住,她紧紧握着她,哽咽道:“你就这么,不管我了?没有你,我在这府里,怎么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