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娆也哭,握着秀娘的手:“好好照顾自已,等我回来接你。”
言罢,她看向花老太君。
花老太君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神态平和的回视。
晚间,大太太来到了老太太的房内,握着花百娆的手,向她表达了惜别之情。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花百娆都笑着领受了。
别的倒没什么,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秀娘。于是跪在地上,先是感谢了大太太的照顾,然后叩头道:“秀娘是我带进府里来的,如今却要撇下她,我心里实在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烦请母亲替我多多关照着秀娘,别让她受委屈。我定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假以时日,我若也能光耀门楣,还望母亲,将秀娘的身契给我,让我带她走。”
大太太还没说什么,花老太君却笑道:“你放心的去,进了宫,好好听良妃娘娘的话。秀娘,就暂时留在府里,你若真有了出息,想带她走,我们又岂会不卖你个人情?”
“有祖母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临睡前,秀娘抱着自已的被褥来了花百娆的卧房,非要与她同寝。花百娆不忍相拒,便帮着将她的被褥铺设在床上。
夜已经很深了,两人依旧睡不着,睁着眼聊天到后半夜。
次日平明,花百娆穿戴一新,带着木槿、凌霄二人整装出发。
车子从朱雀门进入,两旁宫墙夹道,走不多时,有一宽敞的大门,上书着太医院。与此相对,也有一宽敞大门,乃宫廷禁军衙门。
继续沿宫道笔直前行,入一朱红大门,这便进了内宫。驾车的太监,将她们在宫门处撂下,抬眼看见翠珠同着萧嬷嬷站在盛开的石榴树下。
二人迎上来,点头致意:“娆姑娘,娘娘正等着呢,随我来吧。”
花百娆同样以点头回应:“好!”
便带着木槿、凌霄跟在了翠珠和萧嬷嬷的身后。
越往里走,园林的景致越是开阔,又有亭台楼榭、假山湖泊点缀其中,达到移步换景的效果。宏壮和精巧在这里并不冲突,有殿宇的巍峨,亦有曲水的玲珑,有天公的造化,更有人工的巧思。
可惜的是,由于要紧跟翠珠的步伐,花百娆来不及驻足细细观看,只觉得满园子的景致,一帧一帧的入眼,连来时的路径都给忘了。
弯弯曲曲的行了多时,跨过一道水榭,便来到名为“芙蓉宫”的殿门前。
花百娆实实觉得,这真是一处好所在,出门便是一大片荷塘。足以想象,盛夏时节满塘的荷花盛开,荷叶连连,将何等的美妙景致?
这芙蓉宫楼台高起,推开窗子,近观湖色,远瞰整个皇宫内苑。
“娆姑娘,”萧嬷嬷叫了一声,以手示意,“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吧。”
花百娆抬脚踏入门槛,入目便是三座楼阁燕翅排列,楼阁的下面,庭院被丛丛花木掩映。
“娘娘,”翠珠率先进入殿堂,“娆姑娘到了。”
里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便见绣屏的后面,走出来一位白嫩微胖的妇人。
都说良妃娘娘今年已过了四十岁,可今日打眼一看,却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她未施粉黛,头发也松松散散的,没插戴钗环,身着宽松柔软的素色广绣襦裙,款步走到花百娆的面前。
“娆姑娘,”翠珠提醒她,“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花百娆大梦初醒般,显出了一丝慌乱,忙忙跪下,叩头礼拜:“花百娆参见娘娘!”
“叫姑母吧!”她一身手,示意花百娆起身,然后,便有两名宫婢,上前来搀扶。
花百娆重新站起来,抬眼见到良妃正细细打量着她,笑道:“就是这个眼神,低着头往上看,真乃我见犹怜呐。”
花百娆随着笑了一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随后,良妃吩咐婢女道:“叫瑛姑娘来!”
门口站立的宫婢立刻应了一声,走了。
不一会儿,花青瑛步入殿内:“姑母!”
“你小娆妹妹进了宫,特邀你来相见。”
花青瑛转身面向花百娆,二人互相见了礼。
“娆妹妹,早就盼着你来呢,今天终于到了。”
“瑛姐姐,今后请多多关照!”
“你们两个,”良妃笑道,“看样子,今日不是第一次见面?”
“回姑母,”花青瑛抢先答话,“我们在府里见过。”
“既是相熟的,便由你带着娆儿去安置吧。”
“是!”
二人双双行礼,告退。
走出正殿,花百娆三人在萧嬷嬷和青瑛的带领下,登上了西边的楼阁。
“娆姑娘,这里便是你的闺房了。”萧嬷嬷边说着,推开了面前的红漆木门,邀花百娆进入。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子,东西两面开窗,窗户上用素纱。推开正东和正西的窗子,分别能看到芙蓉宫的深深庭院以及宫墙外低垂的杨柳之下,满地的花圃。
虽然那波光粼粼的荷塘被杨柳挡住,但楼下百花盛开的景致,也分外惹眼。
房间内的桌椅床帐,布置的十分齐全,只还未有任何装饰。
木槿和凌霄一上来,便打开了包裹,动手收拾起了随身之物。
花百娆静静的望了一会儿窗外,见青瑛靠近,便道:“瑛姐姐住在哪儿?”
“与你一墙之隔,旁边便是。”
刚才上楼时,花百娆就发现有左右两个楼梯,现在看来,应该是分别通往楼上的两个房间。花青瑛率先占据了左边的,那间房子三面开窗,正南面正可博览荷塘景致。
“那东楼是给谁住呢?”花百娆又问道。
“自然是给姑母住的。”
“中间的呢?”
“也是姑母住的。”
正说话间,翠珠带了两个宫婢进来:“娆姑娘,这是娘娘让奴送来的两身宫装,请姑娘先换上。待会儿,要去见皇后娘娘。”
花百娆示意木槿、凌霄将衣服接过,萧嬷嬷便知趣的同花青瑛一起下了楼去。
“姑娘,这件是绿衣茜裙,这件是藕荷色的抹胸襦裙,你想选哪一件?”
花百娆犹豫了一会儿,道:“都很好看,随便哪件都好。”
木槿凌霄相视一眼,到底将耦合色的衣服套在了花百娆的身上。二人又重新为她梳了头,简单上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