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起身后盯着前方的仪仗若有所思,第一次感受到皇权对人的压迫,她周围的人都跪的很自然,没有半分不愿,她还是被柳今安拉下的,她曾经受过的教育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屈膝。
在这里也只跪过母父与夫子,是礼节。可今日跪的是权,皇权绝对至上的权。
赵怡晴起身后一直揉着自已的膝盖,今日可是倒霉死了,看着旁边的柳今安,【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大皇女决计不会轻易放过我。】想想都后怕。
柳今安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地看着赵怡晴,【你不必谢我,我虽替你说了话,真正救了你的,是你的身份——赵家的女郎,往后还是注意些可别祸从口出,招惹祸端。】
赵怡晴连连点头,一副后怕的样子,拍着胸脯就差没指天发誓了,【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站在一旁的沈昕突然发出一声冷哼,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轻蔑和不满,【哼,你迟早会因那张破嘴丧命。当众议论皇女的赏赐,若不是因为你那位担任翰林院首席的母亲,以及宫中的赵贵嫔,你焉有命在?】
听到沈昕这番话,赵怡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虽然知道沈昕说得没错。不过被沈昕这样说破多少有些丢人,她嘴里嘟囔着,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谁知道皇女的赏赐如此普通……】
沈昕没有听清楚赵怡晴在嘀咕些什么,定不是什么好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你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难道是在编排我?】
赵怡晴有些心虚,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啊!我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我说你说得对,真的!】看着沈昕的眼神真诚无比。
【好了别吵了,我们走吧。】柳今安又当了和事佬。
【颜月,颜月?在看什么?】都准备走了见颜月又望着前面失神了,柳今安扯了下颜月的袖子。
颜月回过神来,跟上她们的步伐,【没看什么,走吧。】
【我知道。】赵怡晴围着颜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肯定是在想着怎么没上前解题,白白错失了机会对不对?】
不对,她只是在想皇权下的等级森严,她也成了其中的一员而已,颜月笑着摇摇头。
【你看吧,我说对了,你这笑的都很勉强。】赵怡晴却觉得她猜的是对的,一脸笃定。
没注意到旁边的沈昕和柳今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她还一副猜对了高兴的样子,不约而同的摇摇头,这人傻的没救了。
另一边水苏回到书舍,手不停的摩挲着玉簪,这可不单是玉簪,是日后她出头的机会。
今日虽然没有达到自已的预期,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踹开,宋凌瑶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宋凌瑶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水苏手中的玉簪,就是这么根破簪子害她丢尽了颜面。嘲讽道:【哟,一根破簪子还当个宝啊,得了大皇女的赏赐就觉得自已一只脚迈入朝堂了?水苏,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七品官家的,这都城还有比你家还差的吗?真是丢死人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宋凌瑶身旁的几人立刻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水苏,做人啊就是要认命,有才学又能怎样?上了太衡书院又能怎样?出身不好,都是白费功夫!】
水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她还是强忍着怒火,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簪,缓缓站起身来。【这可不是什么破簪子,它是大皇女殿下赏赐给我的!】
宋凌瑶却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地嘲讽道:【哼,就算是皇女赏的又如何?难道皇女赏的东西就不是破玩意儿了?她都叫你当个玩意儿了,你还把它当成个宝贝,还以为可以靠这个日后好靠着大皇女一飞冲天啊,你白日做什么梦呢!】
水苏只是紧紧抓着簪子,仿佛要从中吸取力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我要歇息了。】
宋凌瑶看着她这副样子火气更大,抬手对着水苏就扇了过去,【你还跟我面前装起来了,怎么还想让我走,你想的美,去把那根簪子给我砸了!】
几个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人敢上前,【这……这毕竟是大皇女赏的,若是毁了,日后大皇女追问起来可怎么.....】
【怕什么!大皇女要是追责了,我担着!大皇女敢得罪宋家吗!】宋凌瑶瞪了他们一眼,几个跟班赶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凌瑶说的对,大皇女可不敢得罪宋家。】
说着,其中一个跟班赶紧抢了水苏手上的簪子,用力摔落在地,簪子瞬间断成几节。水苏眼神直直地盯着那断成几节的簪子,缓缓跪地拾起几节断簪,眼中似有晶莹划过,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一个破簪子,还哭了!堂堂一个大女子为个破簪子哭,就是太衡书院的耻辱!】几人笑做一团,其中一人还抬脚踢了一下地上的断簪,将它踢到了更远的地方。
见水苏迟迟不答话,几人还上去踢了几脚,还不觉解气,更是变本加厉,水苏只能卧着身子抱着头躺在地上。几人发作一番,见水苏这副样子,啐了几口,大摇大摆的走了。
此时的水苏,整个人如同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地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身上很疼,到处都疼。这屋外的光好生刺眼,水苏将手背遮住眼,那只曾经断裂的玉簪,如今也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锋利的尖端已经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下来,与泪水一同混合在一起,然后又悄然隐匿于她凌乱的发丝之中。
这是第几回被打了?她甚至已经数不清了。那几人只要人心情不佳时,便会将她作为出气筒,无情地殴打她一顿以泄愤。
宋凌是她的保护伞,她是宋凌瑶的出气筒。她宋凌瑶不就是仗着君后才如此嚣张的,她水苏就看着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没有她水苏,她倒要看看那草包宋凌瑶能在太衡书院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