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快去请族医!】
【夫人难产,现下已经脱力!】
【现下大人不在京都,夫人又突发早产,这可如何是好........】刚刚传话的总管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产房内一片混乱,稳婆们焦急地忙碌着,产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年龄约莫30左右,生产的疼痛让他形容狼狈。
一名仆从急匆匆地跑进来,手中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夫人,这是催产药,您喝下去吧。】
男子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药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是参片,您含在舌下,可一定要撑住啊,已经派人去接大人了。】仆从拿出参片递给刚饮完药液的男子。
片刻后,男子感觉腹中一阵绞痛,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紧紧抓住床单,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稳婆们围在床边,不停地鼓励着男子:【夫人,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男子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但腹中胎儿却依然没有动静。他感到自已的体力正在逐渐耗尽,意识也开始模糊。
【族医来了,族医来了!】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中年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男子的情况,眉头紧皱,立刻吩咐道:【快,将我药箱拿来,取银针!】
稳婆们赶紧按照族医的指示行动起来,族医则走到床边,【夫人,事急从权,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我会尽全力,施针后夫人你继续用力】说着便开始施针。
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
【夫人,孩子已经露头,您再加把力气!】稳婆激动的喊道。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女郎!夫人,是位女郎!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不哭?】稳婆拍打着婴孩的屁股,试图让她出声。
稳婆手中的婴孩因为早产的缘故浑身青紫,看起来极为脆弱。稳婆继续拍打,终于婴孩发出一声啼哭,似猫叫般绵软,微弱而无力。
族医赶紧上前查看,然后叹了口气:【这孩子气息微弱,恐怕是难以存活。】
男子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他挣扎着坐起来,抱住孩子不肯松手,怀中的婴孩身子绵软,没有动静,气息几乎消失。【不会的,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族医见状摇了摇头,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男子抱住孩子无力的哭泣,怎么会这样。
【谁啊,谁在哭?刚刚又是谁在打我?】
颜月刚跃下高台,身体重重砸在地面,还未从全身的剧痛缓过来,感觉身子又在被拍打。
想发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哑声,耳朵也听不清声音,听到的都是杂音,好像是谁再哭,眼泪都滴到她脸上了。
【她动了!】男子看见颜月的手好似动了一下,激动的叫喊。
【是,夫人,奴也看见了,女郎君的手动了!】仆从也在一旁激动道。
颜月想抹一下脸上的泪水,想抬起手但是没什么力气,试了半天也只是挥动了下手指。颜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又无力的闭上,那一瞬间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欣喜若狂地看着她。
她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发出嘶哑声,刚准备继续出声,胸腔传来一阵疼痛,也好困,想睡觉。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看到颜月手轻微动了一下,继而又不动了,眼里的亮起的光又暗淡下来。男子将颜月紧紧拥入怀中,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
【哭什么,我就是想睡个觉,你哭的我都睡不着。】颜月听着男子的哭声很是不解,有什么好哭的。颜月不知她的躯体就要走到死亡的边缘。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大人回来了!是大人回来了!】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位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她的气质儒雅,身着白袍,身姿挺拔,面带倦意。
【清儿,我回来了,你受苦了。】女子快步上前至男子身边,心疼的搂住男子的身子。
床上的男子名为方泾清,是颜家主夫,面对女子的关切,却没有回应。神情呆滞,双臂抱紧怀中婴童,泪流不止。
女子朝仆从看去,【到底发生何事!夫人为何会突然早产!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大人恕罪,夫人今早用完早膳后,陪两位小郎君在花园走了一圈,就突发早产。生不下来,难产脱力,族医施针后,夫人生下女郎,女郎气息微弱,族医说.......】仆从不敢继续说下去,怕惹怒大人。
【说什么!】
【说,女郎怕是难以存活。】回话的仆从哆嗦不敢抬头。
听到此话,【清儿,这孩子......】女子欲言又止,这才看下男子手中的襁褓,这孩子面部青紫,嘴唇发白,几乎没有呼吸。
方泾清抬起头,看着女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救救她,求你了......】
颜月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且身子不好,快没了!那这里是什么朝代,她是被一个男的生下来的?难道这里是女儿国?西游记里的女儿国也没有男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去请五长老!】女子吩咐左右,五长老一脉历来只为颜氏家主看诊,医术高超,或有办法。
【清儿把孩子给我。】方泾清依旧抱紧,不肯松手。
【我答应你,这孩子一定会活着长大。】见女子神色淡定,不似作假,方泾清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襁褓被拿走之后,方泾清软软的倒下,本就因难产过度消耗身子,又因为女儿恐难以活下去,强撑着一口气,现在听到女子的话,松懈了心神昏厥过去。
女子看向屋内仆从,【照顾好夫人,要是再发生意外,统统发卖!】
地上的仆从们个个点头应答,目送大人离开。
五长老很快赶到,为颜月诊脉【回家主,情况很不好,女郎早产,气血两亏,脏器还未发育完全。体内还有毒性,老夫现下还不能确定是何毒物。】说着五长老打开药箱,取出一些金针,在颜月身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颜月只觉得身上一阵刺痛,原本虚弱的身体更加无力。施针之后,颜月的呼吸平稳了一些,脸色不再青紫下去,稍微红润了起来。
【女郎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需精心调养。】五长老松了口气,【不过,日后是否完全康复,还得看女郎的造化。至于体内毒物若不查出是何种,便是隐患。】
【连五长老你也不能看出是何毒物,那这孩子之后......】
【回家主,这世间毒物太多,现下女郎还未曾毒发,不知其毒性如何,只能先用一些温和的草药护住心脉,等女郎再长大些,若是毒发,观其状态,才好对症下药,寻找解毒之法。】五长老无奈地摇摇头。
女子看着颜月,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请五长老保我儿平安长大,且女郎中毒之事还望长老瞒下。】
五长老俯身作揖,【是,家主,老夫必定尽全力医治女郎!】
到底是谁给她的孩儿下毒,清儿这次早产怕是早有预谋,目的是不想她颜家有后还是另有其他。之前侑思的事情和这次清儿的事情怕是同一人所为。颜靖晗抬头望向屋檐处,究竟是为何,看来太师府内的人还需再清理一遍。
颜靖晗官至蓝国太师,现任颜氏家主,颜氏家族历经三百余年,是蓝氏建朝后逐渐兴起的氏族,家族发展至依已然是蓝朝的世族。蓝室王朝建朝至今不过五百余年,颜氏传承至今早已成为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方泾清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颜靖晗,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主君……我们的孩子呢?是不是....】
颜靖晗见方泾清醒过来,连忙说道:【清儿,孩子无事,现下已经睡了过去,你放心吧。】
听到这话,方泾清如释重负,喜极而泣,【谢菩萨保佑!可这孩子早产,恐怕身子不比他人,以后可如何是好?】
颜靖晗安慰道:【经五长老医治,只要日后精心调养,必能平安长大。】
方泾清点点头,又想起族医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可是,那族医为何说,这孩子怕是难以存活?主君莫要骗我。】
颜靖晗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五长老是颜氏最好的族医,医术远高她人,就是宫里的太医医术也未必高于五长老。是这孩子命不该绝,上天要她活。】这孩子身体里的有毒素一事,还是要隐瞒。
方泾清听了,心中感动不已,喃喃自语道:【感谢上苍保佑!】
起身走到颜月的小床边,轻轻抚摸着颜月的小脸,眼中满是慈爱,【从今以后,爹爹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