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色如水洒下银辉,颜月缓缓地睁开双眼,想要坐起来却感到四肢无力。她这是在靶场上晕倒了?
身旁蝉衣的声音传来:【女郎醒了!怀夕,快去把我熬好的药端过来。】蝉衣一直在守着颜月醒来。
怀夕很快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液,小心翼翼地扶起颜月。蝉衣则细心地将药液一勺勺喂给颜月,关切地问:【女郎,感觉好些了吗?】
颜月点点头,微笑着说:【好多了,谢谢蝉衣和怀夕。】接着,她又好奇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蝉衣,你怎么也来了?】
蝉衣放下药碗,【现在已经是戌时一刻了,怀夕来膳房告诉我,说女郎在靶场上突然晕倒,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当时女郎已经被医士施过针,幸好只是因为体力不支才晕倒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有负家主的嘱托,蝉衣万死难辞其咎。】蝉衣心有余悸。
颜月安慰她说:【放心吧,蝉衣,我不会有事的。我的身体状况你们都清楚,稍微有点累就会受不了以后我多加小心就是了。】今天她突然晕倒,想必一定吓坏了那些同窗们。
怀夕忍不住埋怨道:【那个严夫子太过分了,竟然让女郎这么辛苦,累成这样。】
【不怪严夫子,本就是我身子不好,这骑射怕是日后不能继续下去了。】以她这身子,站立都能晕倒,上马还不直接给颠晕。
【此事,我母亲和父亲可知?】颜月突然想到这件事。
怀夕回道:【想必家主和夫人已经知道此事,女郎在靶场晕厥一事,在院内引起了一番议论。女郎的同窗们在女郎昏睡期间多次派人来问询,听说医士就是女郎的同窗找来的,如此看来女郎的同窗皆是友善之人。】
颜月没想到这才做了没两天的同窗对他如此上心,看来没白教她们算数题。
颜府内,方泾清辗转反侧,自从听到颜月在书院晕倒一事,便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坐起身看着睡在一旁的颜靖晗,方泾清知道她没睡,【主君不若还是派人去将月儿带回颜府将养,待月儿大好之后再去学院也不迟。】
颜靖晗也坐起身,搂住方泾清。【清儿不必太过担心,书院内有蝉衣怀夕在月儿不会有事,若是月儿情况严重,怀夕早就回颜府禀告你我了。】
【可是月儿才入学院几天就晕厥了,日后还指不定如何,一想到月儿在受苦,我这心就疼的不行,月儿一直在我身边长大,从未离开我,才去学院几日,我便觉得好似过了几年之久。】
似是传来一阵叹息,颜靖晗开口道:【我如何不知清儿所想,我只有月儿一女,日后还需她掌管颜家上下,书院内多是世家权贵,累世官宦家的女郎。】
【她们是月儿的同窗,以后便是月儿的官场同僚。这些对月儿之后都大有裨益,这些都是必经之路,别无他法。】
方泾清听罢,也只好点点头,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半分。
次日一早颜月在蝉衣的催促下洗漱完毕坐在桌旁吃早饭,就见怀夕抱着一堆东西进门,【怀夕,这些东西是哪里来啊?】
【是夫人派人送来的,都是一些温补的药物。】怀夕放下东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颜月,【这是夫人写给女郎的信。】
(月儿吾儿,闻听骤然晕倒,为父心急如焚,彻夜难安。吾儿自幼身子孱弱,如今你身在书院,为父不能日日见到,只盼你平安康健。书不尽言,余容后叙。)
颜月的心里一股暖流流过,红了眼眶,她将信仔细叠好收起来。
待颜月走进学堂,于案几旁坐下时,她的同窗几乎就在瞬间包围了她的案几。
【颜月,你身体可是好了?】
【昨日忽然晕厥,我们可是吓坏了。】
【都怪那严夫子!罚我们站立,才致你晕厥!】
【就是,就是。】
.......
颜月知道她们是在关心自已,【多谢关心,我已经大好了,我身子本就孱弱,怨不得严夫子。】
【严夫子可是太衡书院内最喜罚学子的夫子,院内学子都不喜她,偏偏就是她还要教授我们骑射,这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的下去啊!】
【你还说严夫子呢,荀夫子不也是,荀夫子明明可以入仕,却偏偏要来书院教授算术,那算术之难,不是叫我等学业无望!】
【今日还不知哪位夫子教授我们礼仪,想想就头疼。】
【母亲父亲还叫我在书院好生读书,如此下去我怕是要被敕令退学了。】
.......
她的这些同窗们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让颜月觉得她们是这个年岁之人,夫子授课之时俱是全神贯注,手不释卷,所表现出来的令她一个成年许久的人就觉得诧异,十岁不到的稚龄有如此惊人的自控力。
【让开!都让开!】沈昕在人群后高声喊道。
围住颜月的同窗们听到话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有人嘀咕道:【让就让,你喊那么大声作何?要不是看在昨日是你寻医士前来的份上,我们可不会让道。】
颜月没想到竟是沈昕替她找来医士,她看着沈昕那张傲娇的脸,露出感激的笑容,真诚地说:【沈昕,谢谢你替我寻来医士。】
沈昕听后,头微微扬起,脸色泛红,故作镇定地回答:【不用谢我,我不过是身体不适,医士只是顺带医治你罢了。】然而,她那微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颜月知道沈昕这是嘴硬,坚持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沈昕的脸更红了,她有些慌乱地挥挥手,【你…你…算了!】说完,她转过身去,快步离去。
周围传来一阵嬉笑声,沈昕的脚步更快了。颜月看着远去的沈昕,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别扭的性子。
【让让,都让让!】只见赵怡晴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一边嘴里喊着,一边用力地左右推搡,很快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赵怡晴你……】有人不满地开口道。
赵怡晴却不管不顾,直接将包袱重重地放在了颜月的案几上,然后转身面对同窗,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了?我这不是来给颜月送点补品,不像某些人,说是过来给颜月嘘寒问暖的,但实际上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呢。人家教你们算术,结果你们连点礼物都没有准备,这像话吗?】
【我们只是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有同窗嗫嚅地小声辩解道。
【只是什么呀?事实就是你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不知道送什么难道不会去打听一下吗?再说了,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颜月看着周围的同窗面露羞涩之色,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连忙开口道:【多谢大家的关心,我都记在心里了,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那可不行!】赵怡晴连忙摆手,然后伸手打开包袱,【这是参茸膏,五子衍宗丸,还有安神丸……都是好东西,你拿着吃,吃完了我再拿些给你。】
颜月看着眼前堆得小山似的瓶瓶罐罐,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有什么贵重的?】赵怡晴一脸不以为意,【都是我家老太爷的,他最疼我了,只要我说一声,他肯定会给我。而且我还指望你教我算术呢,这些就当作束脩吧!你就是我的夫子,好不好嘛?】说着,她抓住颜月的手晃了晃,撒娇道。
颜月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但我只能教你一些简单的算术知识哦。】
【太好了!】赵怡晴兴奋地跳起来,【夫子,以后我每日都会来找你学习算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