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与清芸身为二等侍女,所知有限,她却能从只言片语中觅得些许线索。
王府之主虽获封沐王,然此封号实因娶王妃而得,足见其不得宠,若得宠,断不会娶一痴傻之人。
然王妃娘家乃一品侯,可见其势力颇大,自身为王妃贴身婢女,却背叛王妃攀附王爷,足见其心有盘算。
现今王妃遭原身所害,昏迷不醒,岂不坏了王爷与侯府之关系?原身手臂骨折,恐是王爷对其自作主张之惩处。
虽此事仅清芸与清栀二人知晓,然侯府若追责,自已未必不会被推出去顶罪……
玉菡心中苦楚,暗恼原主愚笨,给自已留下如此棘手之局面……当务之急,需让王爷知晓自已尚有可用之处,岭南路途遥远,往返最少需七日,更何况如今正值冬日……
玉姝虽未明言,但未必不会心生疑虑,今日其模样,分明是对自已之到来颇感诧异……
玉菡苦思冥想,欲解当前之困局,却不知亦有人在静待她之举动。
一连三日,为表忠心,玉菡皆于小厨房亲自煮药送至姜月处,玉姝亦不推辞,接药后喂予姜月,只可惜昏迷中的姜月根本难以下咽,一碗药能喝下一勺已属不易。
望着床上之人日益消瘦,玉菡叹息道:“王妃如此,实非良策,我与前院管事嬷嬷尚算有些交情,待会儿我去探探前院儿的口风。”
“妹妹所言甚是,侯府来信称夫人已亲自前往岭南寻医,然而时至今日,仍杳无音讯……有劳妹妹身负伤势,还要亲走一趟。”玉姝低头叹息,愁容未减。
当日午后,玉菡在小厨房忙碌一番后,与清芸一同提着食盒前往前院。
玉菡所言倒也不假,前院的管事嬷嬷乃是穆锦棠的乳母,只可惜原身的私心误了穆锦棠的大事。
玉菡借见嬷嬷之名,实则想见穆锦棠,连续两日都被那嬷嬷阻拦在外。
眼看着时间愈发紧迫,玉菡望向窗外,窗外雪花纷飞,她心一横,唤来清栀为其更衣。
“玉菡姐姐,此时已晚,你……”清栀为她穿衣时轻声说道。
“你无需多言,速速为我换好便是。”玉菡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耐。
待清栀为她系好斗篷,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屋子,清栀走在前方,一手提着灯笼照亮道路,一手提着食盒,玉菡则在其后跟随。
前院书房内,穆锦棠端坐于桌前,正听属下禀报事务,忽闻外头喧闹声起。
“玉菡姑娘,今日风雪交加,你为何前来?王爷正在处理公务,你……”
屋内轻羽眉头紧蹙,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朱唇轻启:“王爷,她又来纠缠了……”
“王爷,奴婢有要事需向王爷禀报。此事关乎王妃与侯府,还望王爷一见……”玉菡不顾嬷嬷阻拦,当即跪地于房门前。
“王爷,奴婢这就去将她打发走……”
未等轻羽有所行动,穆锦棠抬手制止她道:“你们退下,让她进来。”
“王爷……”轻羽咬唇,眸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后应道:“是。”
房门打开,自已的身影被一片阴影笼罩,她抬眸望去只见面前女子身姿婀娜,便是冬日衣裳厚重也未减其半分姿色。
“玉菡姑娘,此乃为何?为何犹如不识奴家一般~”
轻羽面色凝重,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算你走运,王爷传你入内!”
“玉菡姑娘切记莫要胡言乱语,扰了王爷的雅兴~”
轻羽所言,令玉菡心中暗喜,白日玉姝坦言夫人来信,已请得神医正在归途,若再不面见王爷,她恐将万劫不复……
念及自已的盘算,她深信王爷定然会保她,若事成,便可脱离奴籍,无需再卑躬屈膝……
“多谢姐姐提点,玉菡谨记。”玉菡颔首起身,自清栀手中接过食盒,步入屋内
轻羽瞥见她的举动,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她总觉玉菡今日有些异样,却又难以言明,轻叹一声,暗忖自已许是多虑了,旋即转身离去。
“奴婢拜见王爷,王爷万安。”玉菡入屋即跪地请安
“听轻羽说你那日不慎跌倒受伤,如今可痊愈了?”穆锦棠目光如炬,凝视着下方跪地的玉菡
“蒙王爷洪福,奴婢已然好转。”玉菡答话,尽量让自已的语调显得恭顺
“你适才言及王妃与侯府之事要面呈本王,此刻可说了?”穆锦棠并未因她的声音而分神
“回王爷,那日奴婢得王爷训诫,这些日子奴婢自我反省,皆是奴婢之过,擅自做主坏了王爷之事。”
“奴婢日夜思索如何补救,近日想出一计,可为王爷分忧,请王爷垂怜……”玉菡垂首低语
“哦,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何忧愁。”穆锦棠端起茶盏,宛如一位悠然的雅士,漫不经心地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浮
“贱婢不才,有一计或可保王爷与定南侯府之关系,仿若一座坚不可摧之桥梁,使两家紧密相系。”
穆锦棠闻此放下手中茶盏,面露不屑,冷笑道:“无礼!定南侯乃王妃生父,更是本王岳丈,定南侯府与王府岂会有嫌隙?岂需你一奴才出谋划策!”
“王爷此言,怕是世人之看法罢了。王妃入府未及一年,已然病了数次,现今更是昏迷不醒。”
“定南侯夫人更是亲赴岭南寻医,若王妃熬不过去,恐怕……”
玉菡言及此处,只觉心中一寒,抬眸却见穆锦棠满眼寒意,心中不由惶恐,忙跪地叩头:“奴婢妄言,还请王爷恕罪。”
“哦。本王如今倒是有兴趣听听你的妄言了。”穆锦棠放下茶盏,嘴角微微上扬。
“王爷圣明,奴婢听闻民间素有冲喜之说,不若王爷做主于兰苑举办一场喜事,不拘规模大小,为王妃冲喜。”玉菡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穆锦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须臾又恢复了平静,“冲喜?你可有合适人选?又如何平息定南侯府之怒气?”
“回王爷,王妃身边之婢子皆为王妃入府时所选之陪嫁,若王爷抬爱,纳了哪位为侍妾,日后若有子嗣,记在王妃名下,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