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璐忙碌之余,眼波流转,渐渐注意到了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竹轩,她轻步走到他身旁,嬉笑道:
“喂,‘红烧猪耳’,你们镖客最会舞刀弄剑,骑马驭牛自是不在话下。来来来,与本姑娘一同鉴马,看看本姑娘是不是比你还厉害嘿嘿!”
竹轩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比试实不敢当,云某不过是在乡下时,常与家中兽类为伴,就跟姑娘旁一助便是。”
“哎呀,过谦了不是?走,咱们比比看,说不定你的‘皮毛’功夫,正好能解这两匹马的燃眉之急。”
黄璐笑语盈盈,不由分说地拉着竹轩向马儿那边走去。
翠无亭前院虽人声鼎沸,却井然有序,乡亲病患皆知礼数,未曾有丝毫逾越乱走之举,毕竟此地可是药女书堂,闺家之地。
这前院角落有一兽厩,距离倒是不远,在一小块竹地边上,此次前来的坐骑兽类,正有那巡差二人的两匹马,还有那牛夫车上的老牛。
那老牛绑着牛车载着牛夫家人病患,便不好拉来,让其站在门院拴在了一老树下。
可这两匹马不好再栓在前院空地影响众人行医看病,便拉来了兽厩。
来到兽厩前,竹轩见那两匹巡差坐骑,棕马毛色黯淡无光,眼神迷离,嘶鸣声中满是痛苦。另一匹黑马则不时喷鼻,焦躁难安,显然亦非康健之态。
这乃梧国巡差、官使标配“首鸣马”。其色各异但形体一致,都叫首鸣马,相传乃是九霄大陆马中声势之王,不比些许上等马、宝马品种要差。
所谓声势够足,立得军威。
肺大喉奇,既能奔走,又可昂首一嘶震邪魔,属中等马中的上品。
严差与鲁差正焦急地在一旁踱步,见黄璐与竹轩前来,连忙迎上,神色焦虑。
“黄璐姑娘,这马儿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平日里走南闯北全靠它们,如今却不知怎的,突然生了病,真是急煞人也。”
严差焦急地说道。
黄璐嫣然一笑,俏皮道:
“严差莫急,本姑娘观此棕马,似是暑热侵体,加之旅途劳顿,非是大碍。”
言罢,她轻轻推了竹轩一把,
“这另一头...来,就让我亭贵客云公子,来帮忙看看吧!”
那严差与鲁差听闻此言,皆是相视一望,心想竹轩到底何许人也,戴一面具年纪轻轻的,行装镖客模样,真能懂马相助?
竹轩听到‘公子’二字倒是有些不习惯,看来这黄璐虽然嬉皮笑脸,但还给自已留足面子,真是细腻女子心。
想到此,竹轩被黄璐这么一推举,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他先是围着两匹马细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伸手轻轻抚摸它们的鬃毛,又仔细检查了马蹄和口腔。
一番检查后,他沉吟片刻,道:
“这两匹马,一者似是中了暑热之毒,加之长途跋涉,劳累过度;另一者则可能是受了惊吓,导致气血不畅。”
黄璐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点头赞许,道:
“云公子相马术不凡,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鲁差急不可耐,追问道:
“额...现今药草正紧缺难寻,二位...恳请支招请教,这马儿该如何医治?”
“...”
竹轩沉思片刻,于附近提三水桶,两桶喂马,又一桶放在脚边,执布在手道:
“对于中暑的棕马,我们需要先给它降温,可以用冷水擦拭身体,特别是脖颈和腹部,再喂些清凉的草药。
说完竹轩将头靠在那中暑在棕马脸庞,低语道:
“棕马啊棕马,我给你擦身淋水,为你解暑热之毒,不必燥急不必嘶叫,安心便是。”
那棕色马儿原先眼光疲惫无神,听闻竹轩之言,又隔着竹轩的面具与其对视良久。
没过一会儿,慢悠悠地扭动身躯,任由竹轩擦拭,几只马蹄还轻轻避开水桶,似是听懂竹轩人话,温顺非常。
那严差与鲁差眼见此景,真是目瞪口呆,连声赞叹,道:
“云公子真乃相马高人也!我们这棕马性格倔强,喝水喂食都鸣叫不停,竟能被你几句折服,高!真是开眼界!”
“云公子莫非会闻兽语,识兽相,一句便可‘施术定马’!”
那两人手指在前方比划,甚是趣怪。
竹轩见一旁的黄璐跃跃欲试,便也回一礼,谦卑相让,道:
“云某只是乡间童年时常伴兽类左右,略懂一二...那黑马不如就让黄璐姑娘再为二位再道医治之法。”
黄璐见状,也知竹轩谦卑之意,她点头接话道:
“这受惊的黑马,需安抚其情绪,可以用些安神的草药,再配以轻柔的抚摸和轻声细语。”
语毕,她便走向那黑马,轻轻抚摸它的后背与脸庞又言道:
“马儿啊马儿,你的主人非是将你卖去,勿要惊慌。”
“砰嗒...砰嗒”
那黑马似在回复黄璐,哼鼻之声渐缓,似有所感。
“这黑马以为,你二位牵着前来人群中将其贩卖,日后不得好食好住,远离伙伴,故而焦躁不安。待会我命几位妹妹从内庭草房拉些‘马六儿草’给它们定惊除热,便可慢慢痊愈。”
马六儿草长相奇特,说是草,实际像花会长果,其根柄较长,两头自夏季结有微微小果,果虽小但效用很大,家养的畜生治病少不了它,彬州马类最为常用。
黄璐此话一出,那两位巡差皆是已经认定她与竹轩二人定是能言兽语,自然是笑面相迎,佩服的五体投地。
随后他两人似是难遇高人一般,那严差好奇的考道:
“黄璐姑娘、云公子,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我们这两匹马,无论是共事的差伙,还是堂府内几位大人都无法猜对谁跑的快谁跑的慢,今日见两位相马术之高见,实在想听听二位的见解。”
那鲁差抓了抓脸上胎疤,又言道:
“严差所言正是,我们府内的几位大人,曾见识不少相兽术高人,但几番请来之人都看错,那几人都是以搪塞之言糊弄,不知真正答案。
那两人面对一笑,哀叹一声,鲁差又继续言道:
“依今日之见,他们啊,非是真正相马高人!我想两位应能看出谁快谁慢,不如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