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擒龙看了看重新化作人形，貌美如花的莺莺，又看了看自已形貌可怖的妻子，略微沉默。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是不会和一个吃人的妖怪在一起的。”
“啊！”
莺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冲到孙擒龙身前，锋利的爪子挥舞，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撕碎。
然而她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抚摸着孙擒龙的脸，莺莺的语气有些崩溃。
“我杀那些人，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像一个人一样站在你的面前，为了我们可以一起以人类的身份不被打扰。”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我做了什么？”
“你和我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就是你编织的一场骗局。”
孙擒龙语气冷静，却更加让莺莺的心感到刺痛。
秦长生站在枝头，有些卧槽。
“我骗你，还不是为了接近你。”
“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妖，我们还有可能吗？”
孙擒龙沉默了几秒钟，看着面前即将破碎的女子，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或许，我应该骗你，但是，我真的不想用谎言伤害你。”
“所以你就用真相来伤害我是吧？”
莺莺发出一声惨笑。
“骗子！人类果然都是骗子！说什么海誓山盟，原来我们的爱情这么经不起考验！”
“你的爱，伤害了其他人。”
“那又怎么了？”
“那些人与你何干？”
“孙都尉，你不会还以为自已是镇妖司的斩妖人吧？”
“你没有看到你的同僚都对你刀剑相向？”
“你又忘了，是谁把你从那死局之中救出来的？”
“我没忘。”
孙擒龙垂下眼眸。
“所以造成现在这一切，我也不怪你。”
“呵呵！你怪我！”
莺莺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我早就该想到，当你背着沈秋宜和我亲热的时候，当你和我偷偷海誓山盟的时候。”
“我就该想的，你不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我被你骗了！被你在那两个道士、那些个斩妖人面前表现得深情款款的模样骗了！”
“你怪我毁了你的未来对不对？”
“是我让你有家不能回，是我让你失去了人人敬仰的镇妖司都尉的身份。”
“是我，把你娇滴滴的妻子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都算在了我头上，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莺莺几乎是嘶吼。
孙擒龙同样退后了几步，来到那关着自已妻子的笼子旁边。
“我是斩妖人，而你是妖，从一开始，你就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
“现在我的一切都没了，如果你要动手，那请你之后把我和我的妻子葬在一起吧。”
说着，他和沈秋宜隔着笼子深情对望。
“好好好！”
莺莺怒极反笑。
“我没有嫌弃你人类的身份，没有嫌弃你低贱的实力，你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信仰，就想抛弃我。”
“我们明明都有着一样的心，都会感到同样的悲伤和快乐，你能够把真心托付给你的妻子，却不能给我。”
“终究是人妖殊途，种族不同罢了。”
“你是不是还幻想着重新融入人类？”
“好！那我今天，就把你也变成妖！”
“不！我要让你，既不像妖，也不像人！你哪边都别想融入！哈哈哈哈！”
“什么？！”
孙擒龙面色一变。
然而此时，莺莺已经开始施展术法，孙擒龙发现，自已连开口都难以做到。
“你什么都没准备，施展这种术法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一旁的沈秋宜焦急出声。
“哼！就算是死又何妨？我不像你夫君那么虚伪！”
莺莺一道灵气轰出，将沈秋宜的笼子打开，而她自身则随着某种术法的催动，正在迅速变得枯萎。
“孙擒龙，你以为，你可以摆脱我？”
“哈哈哈！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
“就像你带给我的伤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情愿死！同时，你也别想得到原谅！”
莺莺的身躯猛然炸开，化作点点光雨。
而此刻孙擒龙的身躯也开始产生剧烈的变化，渐渐失去人形。
这是一种诅咒，一位妖王以生命作为代价的诅咒。
目睹了全过程的秦长生只感觉相当卧槽，扑腾着翅膀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对于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秦长生不好说什么。
不过这其中人和妖的某些关系，却也牵动了他的神经。
从莺莺暴露出自已是妖的身份那一刻起，她和孙擒龙之间的一切恩恩爱爱就已经破碎了。
哪怕她带着他离开，为他和定安城里的众多人族高手打得你死我活，又耗费了许多，也不能够挽回。
那么孙擒龙对他这个帝阶大妖的态度呢？
是不是也一方面敬畏他的实力，推崇他的功绩，另一方面也在时时刻刻警惕着他？
“人族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身为异族，想要获得人族的信任，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而且双方这种关系，还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崩盘。”
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许多，秦长生也算是看出来了。
所谓人心妖心，文化认同，都是虚的。
有些人，最看重的，仍然是那一丝血脉。
“所以，某些人背地里怎么评价我？”
“妖族的叛徒？”
“混杂在人类中的居心叵测者？”
秦长生决定还是回去定安城等等，看看大炎对他的态度，会给他哪些奖励。
“不过，从这奖励这么久都不给来看，这大炎朝廷的态度似乎也有些玩味啊……”
大炎在对待不同种族这件事上，似乎没有妖族包容，大炎朝廷也经常向治下的百姓散播对妖族的仇恨。
那么对待他这么个帝境大妖，是真的会让他成为一州之主，或许某个州里的高层吗？
“如果他们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