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谢渊找了个后院没人的墙角,几个跳跃翻了进去。
一路摸索着自已庭院的路,走到宵雪阁,谢渊悄悄推开了门,此刻春桃早已睡下,房中只余一烛萤火,是春桃留给她回来时照黑用的。
来到净室,春桃为她备着的洗澡水下面用柴火烧着还冒着热气,谢渊打了几盆全部倒入浴桶中,加入冷水调温,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就弄好了。
摘下面纱,解下衣裙,把身上所有的束缚除去,月光下的胴体完美而诱人——玲珑婀娜的身段,滢白圆润的酥胸,丰满的翘臀,每一寸都是如此的完美。
她轻轻踏入浴桶,撩起水花洗去全身的污垢,静静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假装纨绔实则深藏不露的卫洵,似乎还不愿意明面上与裴衡为敌,所以今日她只能自已出手。
裴衡,真的如传闻中一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实力还如此强悍,实在是个难以对付的人,真是懊恼。
把水花当成那裴衡,谢渊劈出一掌,立时水花四溅,地板湿透。
今日放这彩头诱他出手,也不知道他拿到了如梦令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会是问皇权吗?还是皇室的秘辛?真是令人期待。
还有今日他竟然想要她的命,果真如传言般够狠,以后自已行事得更加谨慎些了。
眼睛瞄到自已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腰带处本应垂落的一枚玉佩此刻却消失无踪。
“什么,我的白玉琉璃佩!!”
谢渊翻遍了所有换下的衣物都没有找到自已的白玉琉璃佩,心中暗道不妙。怕是抽出束衣剑的时候掉在那里了。
真真是天意弄人,要是被裴衡拿走可怎么办?他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自已去拿,自已刺了他一剑,他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谢渊不禁有些懊恼,没想到自已百密下仍有一漏。
穿上宽松随身的衣裙,躺到自已的榻上,谢渊疲累不已,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春桃把睡得深沉的谢渊摇醒。 “小姐,快醒醒,老爷叫你过去。”
“诶呀,春桃,你就让我睡会吧,我昨晚很晚才回来的,都没睡够。”
谢渊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小姐,不能再睡了,老爷现在挺生气的,你赶紧过去吧。”春桃不停摇着她。
终是被她摇醒,谢渊不情不愿地坐在妆台前任她摆弄,自已闭着眼睛不管不顾。
任着春桃为自已弄好妆发,穿戴好衣裳,谢渊打了个哈欠,也不看镜子中的自已,起身便走。
一直走到了谢府大厅,只看到谢父坐在主位上一双眼喷火般看着自已,谢渊终于觉察出不对,连忙挺直了腰板站着,不敢再吊儿郎当。
“谢婉宁!”
那声音震耳欲聋。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以前你女扮男装去捉弄那些纨绔子弟就算了,我还当你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你竟然还敢跑去参加云台阁的元宵会?”
“云台阁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是你这种闺阁女子能去的地方吗?半夜三更都不回家,要不是我问了春桃,都不知道你每天都回来得这么晚!”
谢父气得直哆嗦,腾地从主位上站起。
“女不教,父之过,我以前就是太宠你了。来人,拿我的鞭子来。”
下人很快递上了一根两指粗的鞭子。
看自已爹这架势今日是避免不了一顿打了。
谢渊,其实就是谢婉宁,朝着后院大喊:
“救命啊娘!爹要杀人啦——”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貌美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急匆匆赶来,谢婉宁忙抱住她躲到她身后。
“宁宁不怕,娘来了啊。”江语清忙护住了自已的女儿。
谢煜安此时循着声音也来到了厅堂。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们三人。
“谢琰,你要干什么?”
江语清美目瞪着谢父。
“宁宁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允许你动她一根毫毛!”
“娘,我也是你生的。”谢煜安在旁边插嘴道。
“闭嘴”
“闭嘴”
两人异口同声。
“宁宁也是我的女儿,如今这样,你也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闻言,江语清转头问她:“你做了什么好事?”
“没做什么好事啊。”谢婉宁笃定地说。这回答怎么怪怪的。
“女扮男装跟着几个纨绔逛青楼,待到半夜三更才回府。”谢琰厉声道。
“真有此事?”江语清不再护着,狐疑地看着她。
“爹,谁跟你说的?”谢婉宁盯着谢琰问道。
“今日下朝,东方溟和廉晁恭贺我有一个能在御前救驾的侄子,我说是谁呢,人家说是谢渊。”
“这两个家伙竟然在你面前乱嚼舌根。”谢婉宁咬牙。
“谢渊不是远在那潼关做着戍边战士吗?怎的还能在京都救驾,还当上了禁军中的六品锦衣卫?”
“不用想就知道是你!成天就知道闯祸,给我惹是生非!现在还要女扮男装进宫当锦衣卫,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你是女儿身,我们全府上下都得遭殃,这可是欺君之罪!”
“爹,只要我小心些,他们不会发现的。”
“那你为何一定要入朝为官,趟朝堂这趟浑水。”
“我想帮爹。”
“我想保住整个谢府。”谢婉宁眼神坚定。
“爹,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皇帝与裴衡势如水火,皇帝虽有抱负,但却人微言轻,朝中支持他的人太少。”
“裴衡独揽大权,统管着三书六省,皇帝都要看他脸色行事,他独断专行,心狠手辣,势必想要铲除像你这样支持皇帝的人,现在虽然明面上没有动手,但我们却要未雨绸缪。”
“闭嘴!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妄议朝政?这些都是男人的事。”谢琰斥道,
“这朝政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官场也没有那么好进的,你在宫中若是行差踏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且你只是个女子,女子就应该安安分分等着嫁人!”
“对啊宁宁。”听到这里江语清忙赞同道。
“你爹自小把你当男孩养,从小你就爱混在男人堆里扮小子,可你终归是个女人啊,女人就应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也好让爹娘安心!”
“你今年已经十七了,你瞅瞅你现在在京都都是些什么名声?整个京都人人都说你‘样貌丑陋,性格孤僻’,放眼整个京都,哪个年轻有为的儿郎敢娶你啊?”江语清开始数落起她。
“爹,娘,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功成名就、有一番作为啊?凭什么女人就得相夫教子安养一生,凭什么女人就得听男人的,这样的人生,我宁可不要!”谢婉宁掷地有声地回答。
“你这样的女人,反正我是不会要的,跟个母老虎一样。”谢煜安冷不丁插嘴讽刺道。
“就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谢婉宁反刺。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
“行了行了,谢煜安,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就知道玩,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回来给我谢家延续香火啊?”江语清转移了注意力。
“娘,这事以后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哈。”瞧着情势不对谢煜安拔腿就跑。
“你能有什么事,给我回来!”江语清骂骂咧咧地追出去了。
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琰拿着的鞭子此刻也抽不下去了,自已宠大的闺女再胡闹也是自已的掌上明珠。
“哎。”
谢琰缓缓坐到主位上。
“你长大了,有自已的想法了,爹管不住也不想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爹能给你撑住就给你撑着,撑不住就只能靠你自已了。”
“只是你以后凡事都要小心,千万不可暴露了自已的女儿身。”
“好的阿爹,谢谢阿爹!”谢婉宁上前抱住了谢琰,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我就知道阿爹对我最好啦。”
谢琰笑道,“就知道哄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