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爷爷家的往事春秋》
在岁月的长河中,干爷爷家的故事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干爷爷就是爸爸的干爹,他们家在新中国解放前曾经是地主,不过与那些凶神恶煞的地主不同,他们家都是一些读书人只是比较有钱一点不普通富农家庭人脉广一些。解放之后,和许多地主家庭一样,他们也经历了时代的巨变,村里比如像姓戴的那家家族比较大,因为和蒋某人有些交情有的族人去了台湾,留在大陆的也在动荡岁月中各自离散。
我的爷爷在他家当过长工,还担任管家,这足以证明他们对爷爷的器重,也从侧面反映出他们家往昔的富足。而我们两家的缘分,更是因为他的妻子病重。因为据说是患了癌症,幸运的是,我的舅舅虽是乡村赤脚医生,医术不算高明,但却对这个癌症治疗时候成功地按照他的办法多活了十几年。那时候已经是解放后了,因为没有钱去大医院,癌症基本上确认了也就等于判死刑了,尽管后来干奶奶还是走了,可那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去世的,也足以证明舅舅的医术对于治疗干奶奶的癌症,是对症下药了。从那以后,干爷爷一家对我们家感激不尽,干爷爷便认了爸爸做干儿子,我们家和他们家的情谊也由此加深,要知道,我们这样的平民家庭,原本和地主家庭是很难有如此紧密联系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去干爷爷家做客,是在一场热闹非凡的酒席上。酒席有几桌设在后院的几间房里,那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当时,阳光正好,有些客人会在门口晒晒太阳,喝喝茶。我在当时只是一个年仅只有四岁的小丫头,扶着门槛站在那儿。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小脸红扑扑的,圆圆的脸蛋就像个熟透的苹果,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孩童趣与天真,半是羞涩半是好奇地靠门口看着他们。
这时,我看到了有一位漂亮的女士。她从屋里走出来,手指上闪闪的发着刺眼的光,是一枚戒指。那戒指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再仔细看到有一红一蓝镶嵌着两颗宝石。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用稚嫩的声音轻轻的说:“你这个戒指好漂亮啊!哇,真的太漂亮啦,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这个女士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笑着问我:“真的吗?”我连忙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哇,我能看一眼吗?”我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心里有些害怕自已的举动会不礼貌,毕竟这些亲戚看起来都很有文化。女士看着我,眼中满是慈爱,她笑着说:“这小姑娘真可爱。”说完,她轻轻地捋了捋我的头发。
这时,旁边有人注意到了我们,问道:“哎,这个是谁呀?”另一个人回答道:“哦,这个是老陈的干孙女呢。”那位女士把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看向周围的人,然后又低下头看着我,温柔地问:“你几岁了呀?”我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回答:“四岁。”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女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把我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笑着问我:“你真的觉得这个戒指很漂亮吗?”我用小手摸了摸戒指,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我觉得你也很漂亮呀。”女士听了我的话,笑得更灿烂了:“哎呀,你这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我被她抱在怀里,好奇地摆弄着她衣服的衣角,眼睛又盯上了她胸前的胸花。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问我:“你喜欢这个胸花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便把胸花取下来,要给我戴上,说:“阿姨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我急忙摆摆手,慌张地说:“我不能要,我不能要,我妈妈会骂我的,这是你的东西,这个东西看起来很贵的。”女士却笑着说:“没关系的,阿姨就是想送给你,以后你就叫我阿姨,好吗?”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小声地说:“好的。”
后来,我高兴地跑去找到妈妈,拉着妈妈的手来到那位女士面前,兴奋地指着胸花对妈妈说:“妈妈,你看这个漂亮吗?”妈妈看到胸花后,脸色一变,皱着眉头对我说:“傻孩子,你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快把这个东西还给人家。”那位女士赶忙走过来,笑着说:“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呀,不用这么见外。这孩子这么可爱,我是真心想送给她的。我们都是自已人,不要这么客气。”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太贵重了。”女士拉着妈妈的手说:“真的没关系,以后让孩子多叫我几声阿姨就好了。”妈妈这才对我说道:“那你就谢谢阿姨吧,以后要好好对待阿姨送你的礼物。”我乖巧地点点头,对女士说:“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中。那枚胸针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是我那一年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贵重的东西。
干爷爷家的房子也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走进院子,就仿佛走进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房间里的装饰精美绝伦,每一处都透露着主人家的品味。那些带有花雕的装饰,精致的玻璃窗,还有镂空着古色古香花纹的设计,让人目不暇接。脚下的木板整齐划一,与外公家等普通人家的木头房子完全不同。这里的木材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抗腐蚀性极佳,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的不是腐朽,而是一种别样的光洁。廊柱摸上去光滑无比,就像被岁月精心打磨过一样,底下的石墩子稳稳地支撑着,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沉淀。
前院是用石头砌成的,每一块石头都砌得严丝合缝,平整得如同镜面一般。院子里有个四合院,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这里的花卉可不像我们家种的那些普通花儿,都是观赏价值极高的月季。这些月季开得娇艳欲滴,每一朵都饱满而持久,仿佛是花中的仙子。花盆也十分精美,是陶瓷质地的,上面带着青花一样的花纹,每一个花盆下面都有砖头砌成的墩子,周围还有木头栅栏围绕着。院子里虽然也有从砖缝里长出来的青草和苔藓,但它们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反而错落有致,就像是大自然特意为这个院子点缀的装饰,看得出这院子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走进后院,就是叔叔和阿姨的房间。叔叔后来考上了医学院,去了武警医院,再后来又到了上海,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医师。我曾经在干爷爷家留宿过,对这里的房间印象深刻。睡在床上的时候,能听到床下有水流的声音,那声音哗啦哗啦的,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秘密。床上面铺着的是很宽的四方门板,这种门板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见过,它们是那么的特别。古旧房子的门下面垫着铜片,这样门就能方便地滑动,这一点和我家的门倒是有些相似呢。房间里还有梳妆台,镜子镶嵌在精美的木头框里,是圆形的,边框上镂空雕花,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书桌上的台灯也别具一格,灯罩是用有双面刺绣的布做成的,上面的花纹若隐若现,透着一种神秘的美。灯柱下面是琉璃质地,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还有个类似拉链的开关,下面挂着水晶般透明的珠子,整个台灯漂亮极了,就像从古代宫廷里走出来的珍宝。
干爷爷家的房子从整体上看,有着江南水乡独特的韵味。墙壁除了和木头结合的部分,是用类似墙粉、砖头砌成的白色墙面,有着江南粉墙黛瓦的典型特色。房上的瓦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道花纹都像是工匠们用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房顶有像牛角般尖尖的长卧角,给房子增添了一份古朴而神秘的气息。房子连着水面的部分是用花岗岩石头砌起来的,那些石头呈现出灰黄的颜色,坚固无比,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院子里的地面也是石头铺就的,水滴在上面的时间久了,石头上有了被滴穿的痕迹,这些痕迹就像是岁月的脚印,记录着这个院子的点点滴滴。
爷爷在解放后在村里担任了一定的职务,虽然我不太清楚爷爷有没有入党,但他在村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村里分地基抽签的场景,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爸爸在那里维持秩序。当时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决定每家分到哪块地,好像是把写着地的纸条放在一个帽子里,然后大家来抽。有个村民在楼板边上和爸爸争执起来,他着急地想要先抽,爸爸则大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不要抢不要抢。一个个来,我会弄好的,等我弄好,一个个来。”爸爸的声音沉稳有力,在混乱的场面中显得格外清晰,大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排起了队。爷爷一直以来都是个为人很好的人,在村里很受人尊敬。
爷爷有个二女儿,也就是我的姑姑,她在村里的造纸厂工作。姑姑很能干,后来还当上了厂长或者副厂长呢。姑姑的丈夫是个知识青年,是从城里下乡来到我们这儿的。在解放后有一段时间,清查行动涉及到一些家庭,像干爷爷家这样曾经是地主的家庭自然也在范围内。当时去干爷爷家清查的队伍里,有姑姑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姨夫。姨夫在城里的工厂上过班,他有很多徒弟,那些徒弟都很尊敬他,叫他师傅。姨夫带着人去干爷爷家的时候,因为爷爷和姑姑的关系,大家都给面子,只是象征性地走了个过场,对外就说没发现什么东西,干爷爷家就这样幸运地躲过了一劫。这些故事都是我从爸爸那里听来的,这种事情也不好随便和别人说,只是在家族里口口相传。
干爷爷一直对我们家关怀备至,在他在世的时候,每次过年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节日,我和姐姐读书的时候,他给我们的红包、压岁钱都比其他亲戚给的多得多。这份恩情我们一直都铭记在心中,永远也不会忘记。干爷爷是个气质非凡的人,他长得十分帅气,而且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斯文,那种儒雅的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在村里当过会计,即使年纪大了,对人也总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和别人争吵,也不会说什么恶语伤人的话。他和那些没读过书的人有着明显的区别,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素养,让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他的不凡。
干爷爷的老宅,是岁月与家族变迁的见证者。在文革的动荡中,家族遭遇波折,它却始终屹立。这里有干爷爷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故事,每一处痕迹都写满过去。它提醒我们珍惜当下,珍视亲情,传承家族精神,不忘先辈经历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