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月华如水,平州这块丰饶之地,自然是热闹非凡,灯火辉煌。
易修齐今年难得在府中,当夜幕降临,他便携着佳人伶月,带着小童季才,漫步至平州府最为繁华的如意坊。
五凤楼前,篝火熊熊,伶人们戴着傩面,在火光下翩翩起舞,舞姿翩翩,间或发出奇异的叫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伶月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满是新奇。
这一幕让伶月回想起了幼时在上京的夜游。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小孩童,身着猩红的棉袍,披着小小的斗篷,头发扎成羊角辫,依偎在养娘的怀里,透过马车的窗棂,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那些繁华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化为记忆中模糊的一幕。
易修齐见伶月如此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瞧你,好似第一次出来夜游一般。”
伶月闻言,并不生气,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继续打量着四周的美景。
他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在平州的夜色中游玩。她的身份特殊,多年前被带回府中后,便鲜少有机会外出。即使后来风声渐松,她也只敢在府中走动,真正踏足外面的世界,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行至一处卖傩面具的摊位前,易修齐随手拿起一个梼杌傩面,轻轻地扣在了伶月的脸上。
那面具凶神恶煞,与她娇美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离奇怪诞的美感。伶月不甘示弱,也挑了一个滑稽的吊睛孙行者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娇声笑道:“大圣,你欲往何处去?”
易修齐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本欲赴西天求取真经,却不料在此地遇上了你这只小梼杌。你美貌动人,让我心生仰慕。只盼来日能与你共结连理,共度余生。”
伶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故意装作不解地问道:“既是凶兽,又如何能与大圣共结连理?”
易修齐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一路护送唐僧西行取经,历经千辛万苦。如今能遇上你这只小凶兽,也是缘分一场。我愿度化你,与你共度余生。不知你是否愿意?
如意坊之巅,五凤楼巍峨耸立,登顶而望,坊市街景尽收眼底。红灯笼高挂,如繁星点点,照亮了这暗夜。俯瞰而下,门楼招牌琳琅满目,人潮如织,热闹非凡。其中,一高大男子与娇小少女低语嬉戏,宛如这繁华世界中的两颗璀璨星辰。
大公子携着伶月,漫步于这繁华坊市之间。小贩们摊位上摆放的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引得伶月兴致勃勃,流连忘返。糖人、面具、发钗,她一一挑选,大公子则含笑相随,季才在身后忙着结算。
行至如意坊尽头,人流渐稀。大公子指着前方一条河流,温柔地说道:“那条河上,可放船灯。”
伶月闻言,踮起脚尖张望,只见前方漆黑一片,唯有点点荧光闪烁。她心中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大公子回眸对季才吩咐道:“将东西暂且放下,去买一盏船灯来。”
季才应声而去,俯身将手中的大小物件轻放于地,又蹲下身提了提靴帮,方才起身离去。
河边风大,吹得伶月的头发都乱了。她踮起脚尖,往季才消失的方向看了又看,就是不见他回来。“季才买个灯怎么这么久啊?”她忍不住嘀咕。
大公子看着她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鬓发,笑着伸手帮她绾到耳后,“和我在一起,你怕不怕?”他低声问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伶月转过头,有点莫名其妙,“怕什么?你是哪里的牛鬼蛇神吗?”她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鼓起腮帮子,恶声恶气地说。
大公子被她逗笑了,背着手低头看她,“我可是被佛祖点化的斗战胜佛,专治各种妖魔鬼怪。”
说着,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她身后的某处,笑容突然变得冷凝,“在我这里,一切妖魔鬼怪都将被打回原形。”
话音刚落,身后骤然响起马蹄声声,伴随着嘶鸣之音。伶月不由自主地回眸望去,只见一匹骏马挣脱束缚,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呼声、尖叫声、孩童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原地等我!”易修齐沉声嘱咐一句,身影已如疾风般掠过,朝着那失控的骏马飞奔而去。他的身形犹如游龙一般矫健,几个轻跃就跳上了马背。他猛地发力扽住缰绳,与惊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马背上的他力量时松时紧、刚柔并济,最终成功地将惊马制服。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易修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迎上来的马夫后,便匆匆奔回河堤口寻找伶月。
那里却已是人去楼空,唯余清风拂过河面留下的涟漪。
他心中一紧,四下张望起来,眼中满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