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易修齐皆深居简出,对外宣称养病。实则与他那心爱之人共度时光,或读书、或写字、或嬉戏于琴棋书画间,生活得好不惬意。
这日清晨,功曹从事詹嘉誉急匆匆地前来造访。
季才于书房外轻唤一声,而詹嘉誉却是个急性子,未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门内景象,令詹嘉誉为之一震。只见易修齐身旁,立着一位美得如诗如画的少女。她正握着笔,易修齐则左手轻扶桌沿,右手与她紧紧相握,二人一同书写,此情此景,美得令人窒息。
少女伶月见有人闯入,害羞地红了脸,慌忙撇开易修齐的手,扔下笔,轻盈地跑出了书房。
詹嘉誉尴尬不已,连忙抱拳致歉:“今日是我冒昧了,大公子莫怪。”
易修齐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他洗净双手,为詹嘉誉斟上一杯香茶,轻声问道:“今日你怎得空来寻我?不怕惹人注目?”
詹嘉誉坐下后,神秘地低声说道:“昨日州牧听闻你抱恙,特意派我前来探望。如今平州上下皆已来过,唯独他那里悄无声息,反倒令人起疑。”
易修齐轻笑一声:“崔济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许多,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詹嘉誉忧心忡忡地说:“但他家人在上京,会不会……”
易修齐不屑地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只会用这些老掉牙的手段,真是毫无新意。”说着,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递给詹嘉誉,“将这个交给崔济,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詹嘉誉接过书,翻阅之后发现只是一本普通的军需收支账簿。在某一页上,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合上书,沉思片刻后说道:“上旬荆州牧的母亲过寿时,崔济曾亲自前往拜会,但所谈何事,我却不得而知。”
易修齐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挥毫泼墨:“你且放宽心,崔济是个聪明人,他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就断然不会再回头了。范建弼那个人墨守成规、固执已见,根本不足为虑。你告诉崔济,无需在他身上浪费心思了。”
詹嘉誉听后连连点头,随即告辞离去。
待易修齐墨宝挥毫完毕,心满意足地搁下笔。此时,园中娇笑声此起彼伏,他悠然踱步至窗前,轻拨窗棂,但见满园阳光倾洒,佳人笑颜如花,真乃人间绝美好时节。
伶月与几个小丫头在花坛旁忙碌着,她们采撷了几朵鲜艳的凤仙花,放入瓷盅中细细捣烂,滤出花液。随后,用丝绢蘸取花液,轻轻敷在易倩薇的指甲上。倩薇乃是刘氏之幺女,虽与双胞胎兄长易修能仅相差一炷香的时间,却备受母亲宠爱。
去年立冬之际,倩薇刚及笄,与伶月年纪相仿。她钟爱世间一切美好之物,对衣食住行皆有独到见解,然最看重者仍是美感。她觉得伶月的妆容打扮别致精巧,虽非贵重饰品,但穿在伶月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甚至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美艳动人。
于是,易倩薇便携了她房中的小丫头们,轮流央着伶月为她们点染指尖蔻丹。一时间,房内欢声笑语,乐不可支。季才则静坐于廊下,背靠着廊柱,目光淡然,似在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又似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
恰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一片月牙白的锦衣下摆缓缓靠近。原来是易修齐悄然而至,倩薇见状顿时笑颜如花,缠着指尖的丝绢轻轻摇曳着向他招手喊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