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如枝叶舒展打开,莹绿色的玉阶凭空出现,一名身材修长的的女子翩然而下,她面容皎洁,眉宇间冷清肃然,眸光令人不敢直视。
“啊,可算到了——”
熟悉的懒散声音从女子背后传出,不少长老都露出了头疼的表情,站在最前方的那位面容严肃的老者重重拧眉,祖氏族长祖寻尘仍一脸平静,朝花家家主点了点头,意简言赅道:“住处安排好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花犯点点头,正准备叫祖寻夜,没想到拉开车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花犯:“……抱歉,家夫性子比较顽劣。”
祖寻尘话音微顿:“理解。”
听到别人请自已见谅胞弟,这样的体验还真是古怪。
祖寻夜自小性子跳脱,他一看便知这小子是怕大长老说他,故意跑掉的。
若是以前恐怕在城门就不见踪影了,现在竟然能待到见面才走,他还真当小子改性了,也难怪一向敏锐的大长老都松懈下来,没有发现这小子动静。
花犯早已习惯祖寻夜有时粘人,有时又不见踪影的习性,与祖氏的人淡定打完招呼,带着自已的人往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还未到居所,便见一群人队列整齐站在竹阁前等候花家家主的到来。
身形高大的护卫队长向前一步,向花犯简单汇报了路上的情况,面容冷肃的女子颔首,问道:“他们呢?”
没有点名道姓,花鸿信知道家主问的是谁:“他们与邝氏新任族长有旧,住进邝氏族地了。”
花犯眉头微挑,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不在意地进了阁。
她身后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将居所重新布置,一个面容略有风霜的绿衣女子眉头微锁,紧绷着脸盯着屋中侍女们的动作,生怕她们有一点错漏。
直到花犯消失在她视线里,翠姑才将眸略将余光分了一缕送往屋外。
她不自觉摩挲手腕上的环珠九转腕钏,心想:这几个净明宗的弟子竟然与邝氏的族长有交情,花牟拜托的事可麻烦了……
青溪回到住处,视线落到桌上的空白画卷,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能用的画卷就一张,心里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诚然,霖生在她身边,不管她遇到什么事都不会置之不理,但这终究不是自已的,在这种一看就很复杂的局势里,自已实力硬才能安心。
她的法术威力并不弱,唯一的缺点是耗费灵力,而且还要先画出来,这并不适合战场。
好不容易找到解决办法,画又不知道画什么。
青溪手中的材料有限,她不想贸然使用。
她的指尖在画卷上点了点,目光慢慢落在远处。
群山青影,宁静神秘。
—
枯死的茎干安静在黑泥中腐烂,萎谢叶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青溪踩上去的时候,感觉一种微妙的绵软。
林侧是滔滔的山溪。
树上的蓝鹇一直在叽叽喳喳叫着,这种南彝独有的鸟类在这里很常见,灰蓝色的羽毛,巴掌大一只蹲在树叶里,绿豆大的眼睛警惕灵动地盯着树下的少女。
青溪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要不画一只鸟?
说起来她身上还有凤凰林时偷偷捡的几根凤凰羽毛呢。
青溪用灵力勾了一下蓝鹇。小东西被吓得叽了一声,扑棱着翅膀慌张逃开了。
少女眼里闪过遗憾,过了一会才低头打量地上乱糟糟的草丛,准备从中找点新奇植株带回去给阮霖生。
一条隐秘的红光从远处悄无声息靠近,青溪反应很快,迅速飞身躲过。
“邝师弟。”
少女的表情无奈。
这个称呼让邝羽眼神一动,他笑了笑,将手里的度厄花收起来,阳光洒在他年轻的面庞上,照亮他半边明媚的脸,另一半隐在重重树影中。
他歪了歪头,好奇问道:“宋师姐怎么发现的?我自认隐匿术学的还不错呢。”
察觉对面之人杀意开始消退,青溪心里松了一口气,表面继续若无其事回答道:“我画画没什么灵感,出来采风。”
“我刚观察那蓝鹇许久,本想引它下来再仔细看看的,谁知才一动就被惊飞了。”
青溪能感觉到自已急促的心跳还未平复,她的体质能远远嗅到邝羽的杀意,从察觉到数百米外的人到她动作不过两息时间。
邝羽便能跨越这样远的距离,恐不止隐匿术,遁术也极为好。
“采风?这倒是有趣。画出来的蓝鹇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呢?”他一下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蓝鹇本质不过普通鸟类,几颗灵石做墨,出来的幻影便能活蹦乱跳一整日。
青溪拿不准邝羽此话的用意,她斟酌道:“若是材料足够珍贵,数日不止。”
少年杏眼微眯:“倒是有趣。”
邝氏继位仪式当日,来了许多人。
南彝四氏都来了人观礼,青溪在人群中看到了花家的家主和她夫君。
邝羽身着银衣,以数十件形状各异的银肩片,小银铃等在衣服相应部位纵横交错镶缀而成。
束以花草飞禽走兽缠绕的银花腰带。
少年神态庄重,一步步缓慢走向礼台,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散漫顽劣。
相比灵界家族家主继位仪式,南彝的族长继位流程更简单,但关键的步骤相差无几。
德高望重的邝氏长老托出一个墨蓝色的藤盒,肃穆的人群中隐隐有些躁动,青溪也不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