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放不下你们。”
即便是神经大条的赵之恒,说这些话的时候都难免有些扭捏,他看到了老头那花白的头发,也看到了王敏那不复当年直挺的腰。
老赵灌了一大口酒,忽然笑着说。
“想什么呢?”
“你只是我捡来的,没有你还有小文呢,这是老子亲生的好不好?”
赵之恒死死的盯着老赵,仿佛没有看到他笑容下隐藏伤感,愤怒的指着他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大沟啊!”
说罢,赵之恒作势出手,要上演一番以下克上!
老赵只是略微错愕后,赵之恒已经横跨五六步,来到了面前,刚准备抬手应对,只见赵之恒急身而退。
一边退一边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和神态说。
“好强的内力!这难道就是十年前闻名江湖的大镖客吗?”
随后又一副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神态,眼中满是懊悔,仿佛是真的于高手对决中棋差一招的输家一般。
“我.....”
“我输了。”
“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磨练技艺,来日江湖再会!”
看着自顾自演戏的赵之恒,老赵没好气的把酒瓶甩向他,被他一个纵身躲过。
“得了,别演了,你都是我教出来的,哪有什么内力?”
“你小时候我教你的时候,就说了,真正的江湖,高手无数,我这是三脚猫的功夫。”
“你早就超过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赵没好气的看着还在沉溺于表演的赵之恒,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这脑子太跳脱,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不正常的时候也是真的不正常。
“想去就去,别留什么遗憾,人生是你自已的。”
“我并不想束缚你,所以你也别束缚你自已。”
老赵说完转身就走了,最后留下一句话。
“别偷摸走,晚上一起吃个饭,准备好,明天再出发。”
真是白浪费我酝酿的感情。
看着离开的老赵,赵之恒也想了想,老赵说的也没错,没了自已不还有赵文吗?
尽管这个弟弟还在叛逆期。
躺在草地上想了很久,赵之恒也想明白了。
回到家看到赵文正掏出一块糖塞进嘴里。
这些年家里条件好了,小时候不得不喝药的赵文爱上了吃糖,没事兜里就装上两块。
“都这么大了,就别老是吃糖了,当心牙吃坏了。”
“你不是还想成为大文豪吗?缺牙的大文豪可不符合人们心中的印象。”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想着马上就走了,赵之恒还是忍不住劝了劝弟弟。
“烦死了!”
赵文别过头,哥哥唠叨起来比他那说起来没完的母亲也不差半分。
晚上还是照常吃完饭,赵之恒自觉的留下收拾碗筷,往日里一向躲得远远的赵文,也破天荒的帮忙了。
“呦,酒神家的傻儿子长大了!”
赵之恒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整的赵文放下碗筷不管了,老赵也是黑着脸哼了一声。
这波啊。
这波展示的是,如何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次日清晨,赵之恒收拾着东西,赵文也起的很早,收拾完后,赵文塞了几块糖进去。
“恒子,以后你就是四处漂泊了,吃苦的时候多了去了,给你两块糖。”
看着一副长辈口吻的赵文,赵之恒没有跟他抬杠:“行吧,那就谢谢弟弟了!”
看着有点脸红没有再说什么的赵文。
???
不是,你脸红什么?!
背上小竹筐,内侧有两个竹棍伸出来,一直顶到头顶上方,然后做了一个小台子,上面粘着防水的油布。
一是可以挡风挡雨,二是后面卷起的放下去后可以完美的盖住竹筐,可以避免雨水打湿里面的东西。
这个小背囊可是赵之恒自已去集市物色了很久,现在终于是派上用场了。
穿戴整齐的赵之恒,轻轻敲开了二老的门。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要走了?”
“嗯。”
“都准备好了吗?”
这次赵之恒没说话,而是抖了抖身后的竹筐。
“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也没啥好给你的,这里十两银子拿去路上免不了住店吃饭。”
老赵掏出一袋早就准备好的银子,一边交待一边放进赵之恒手里。
“不是,老家伙!”
“这老些年,你这酿酒挣了多少??”
“就给我十两!?”
赵之恒一脸错愕的惦着手中的钱袋,话说那酿酒还得有他自已一份功劳呢,看着老赵抠搜的样子,有些生气。
紧接着老母亲从怀里拿出两张百两的银票放进赵之恒手里,他一下就乐开了花,“哎呀,还是娘好,出手就是大方!”
“娘您吉祥,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哼,给你十两就叫我老家伙,你这变脸是个绝活啊!”
老赵有些不满,本想着少给点,路上花完遇到困难了,这小子自已会往回跑的,就当是出去玩了十天半个月的。
谁想到妻子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完全没能理解老赵的心思。
“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娘的心意不就是你的心意吗。”
“老计较这些干什么。”
“不愿意看见你,赶紧走!”
赵之恒,也知道二老也准备好了,他觉得自已也准备好了,可就是转身走出院子的那一刻,还是差点没忍住眼泪。
有点不敢回头。
赵文则是眼眶红红的站在院子门口,这是十多年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开。
其实在他心里,尽管赵之恒总是坑他,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一直纵容他所有情绪的哥哥的。
直到泪水满面,用袖子潦草了擦了几下,生怕被人看到的赵文,急忙躲进屋子里。
“你这!给他那么多钱。”
“这玩意没个一年半载的能回来吗?”
老两口透过窗户看赵之恒走远后,老赵忍不住看向自已的妻子,责怪她不跟自已一条心,没能看懂自已的心思。
本该生气的王敏思索了一番,按照往常老赵这么说,断然是少不了被她捶上几下的,半晌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没想到这一点。”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对了!你竟然不提前跟我说?”
“想让我猜,猜不到就是我脑子笨是吧!”
王敏原本是自责的语气,陡然间神态一变,越说越觉得气愤,最后还是动了手,锤了老赵几下。
默默承受妻子拳头的老赵,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已是错在哪一步了?
到底是错哪了?
捋了两遍的老赵还是没想出来,他是怎么从道德的制高点跌落谷底的。
还白挨了一顿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