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三月初,秀琴怀孕了。
晚上,累了一天的他们躺在床上,秀琴开口说道:“我怕是怀孕了,这个月身上没来。”
“真的假的”,李进海从床上坐起来,一天的疲惫在此刻烟消云散了,他要当爸爸了嘛?
“以后啥活都别干了,就在屋里休息。”李进海说。
“那哪能行,你一个人干得过来啊。”秀琴听了直摇头。“家里十几只羊,两头牛,每天要放山上去吃草哩。”
“畜牲跑起来没轻重,你跟得上走啊。”他担心地说。
“行哩,牛羊吃草我就休息,比干地里的活轻松些。”秀琴说。
第二天,他们就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家里其他人,大家都听了都挺高兴。
“地里的活就别干了,把屋里头的羊看住就行了。”张翠女说。
接下来的日子,李秀琴和好姐妹四女又当起了放羊娃,四女也怀孕了,比秀琴早一个月。早上起来吃过早饭,秀琴给自已装一些干粮和冷水就出发了。
牛羊不用怎么赶,时间长了它们自已认路了,怀孕的前几个月最折磨她的是孕吐,刚吃进胃里的饭,不到半个小时全吐了出来。四女比她好一些,还能经常照顾到她呢。
“咱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挖点草药,还能卖一些钱呢”,四女问她。
“行哩行哩,今天咱们踩好点,明天早上把锄头带上。”秀琴听了也挺高兴,可算是找点活干了。农村的山上有很多野草药,柴胡,党参尤其多,山上的草药没人管,谁挖到就是谁的。两个人从早上挖到晚上,一天能挖十多斤呢,集市上卖能有好几块块钱,这跟捡钱有啥区别哩。
“你把牛看好就行了,跟上人家挖什么草药。”李进海语气中带着责怪。
“我也想搞点额外收入,将来养活孩子也要花钱哩”,最近李秀琴情绪波动的厉害,平日他要说的这种话,李秀琴压根不会当回事,今天她却哭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你别哭了。”李进海慌了神,伸手要替李秀琴擦眼泪,李秀琴给他的手一巴掌,“再打一巴掌,只要你别哭就行。”
随着天气逐暖和起来,地里的野草和庄稼疯狂竞争营养,这时候的草是最嫩的,李秀琴开始每天给猪割草,李进海干了一天的活,晚上还要去放牛的坡上接秀琴。
“哎呀,你们两口子感情好的,把旁人羡慕坏了。”四女在旁边酸溜溜地说。“不像我家那口子,就算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他都不知道去找一下。”
“瞧你说的夸张的,你晚回去半个小时,他就打着手电筒找过来了。”李秀琴安慰她,四女的老公是个大老粗,一门心思扑在庄稼地里,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她。
“你把牛赶上走在前面,我把这些猪草背上。”李进海对李秀琴说。
“要不你把我的也背上?我也怀着娃哩。”四女开玩笑地说。
“背不动哦,谁让你怀的你找谁去么,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李进海调侃四女,四女大大咧咧的,开玩笑也不生气。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她一巴掌拍在李进海背上,只听砰的一声,“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七月份,家里的麦子成熟了,今年的天气不太好,开春之后小雨下个不停,夏季更是接连好几天的暴雨。好不容易等到天晴,村里人疯了似的抢割麦子,老人娃娃齐上阵,要是不抓紧时间,今年的麦子就算白种了。
李秀琴也要去抢收,今年家里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地种了麦子,她去割麦子是不成问题的。早上天还没亮,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去地里了,早上麦穗上有露水,还要等太阳出来稍微晒些时辰。
李占田扯着大嗓门吼,“建国,建国,你们家麦子割完了吗?”
“还没动静呢,你忙活快点,割完来给我帮忙!”李建国朝着山对面回应。
“没问题,没问题。”李占田抽着老旱烟,腰里别着镰刀快步走着。
“李占田书记的口碑好着哩。”李进海感叹。
“是塞,这几年李家沟马路不仅修通了,村里的矛盾都少了”,李秀琴感慨,“在前书记手里,十多年了都没有修通一条马路。”
“这个书记你们是选对了。”李进海回她。
忙活了一整天,晚上李秀琴背了三捆麦子回家,她犟得很,硬说自已没问题。走到半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完蛋了,这下肯定把孩子摔没了,李秀琴一下慌了神,怎么办?早知道自已不逞强背那几捆麦子了。
李进海忙不迭扶起李秀琴,“怎么样?没事吧!”
“会不会一下把这个娃摔没了?”李秀琴担心地问。
“不会不会,你现在还能站起来不?”他伸手去搀扶李秀琴,除了屁股有些疼,肚子好像没什么反应。
“咱们回去观察观察。”李进海心里没底,听别人说,怀孕的人不能磕碰,更不能摔跤,当然这话他不敢说给李秀琴听。
回去观察了几天,李秀琴肚里的孩子竟然没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感叹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