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心又将话问了一遍,这个小孩儿却不开口,听蒙心如此着急,他才张嘴啊啊了几声,示意自已说不了话,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
蒙心这才知道外面这些人黑心的人为了不让这群人能告状,能逃跑,竟然将他们的眼睛啊弄瞎,舌头也都割了。现在可真是僵在这里了,没有证据证词,如何才能证明这些人是良籍而不是奴隶呢?单单只说他们身上没有奴隶烙印这也是不实在的,多得是有些大官手下忘了或从国外跑来的,这也不好成为问罪的证据,顶多就是的失察之罪。
小孩儿见蒙心沉寂下来,也知道自已说不出话,他们根本也不知道如何再查下去,只能在鼓起勇气在空中比划着从前学起来的字,只是看不见总归是不大好写字,正不正确也不知道,但这是他们唯一的法子了。
蒙心正在想着如何是好的时候,见这小孩儿突然在空中比划起来,瞧着像字,惊喜的问道,“你识字?”
见到其肯定的点头之后,“快,那些笔墨来,就写在这桌子上。”说完,特意将这小孩扶到桌边,又将刚拿出来的笔蘸好墨送到他的手中。
本来小孩子的手本就不稳在看不见,手上又有伤,再加上或许识字也没那么多,所以这字写出来,蒙心都险些不认识了,好在还能联系上下文在联系他们自身这才将大概的事情串联起来。
“我说,你听,每一句如果对了,你就点头,错了你就摇头,写字来提醒我。”见小孩儿点完头后,蒙心开始问他,“你家中本是咸阳城外的程家村,是军户出生,你祖父生前是上造,然不幸战死。你爹便继承你父亲的功劳和爵位,但时运不济,你爹在去年也战死,留下不更的爵位和岁奉,此爵位应有你大哥前去继承,但你大哥从办完你父亲丧事后不知所踪,你的年龄达不到继爵之年,又不能前去当兵,你大哥又不知所踪,有人以逃兵之论治罪与你家,所以你们就要自卖为奴?”
讲到这里时,那个小孩摇了摇头,写了两个字,蒙心皱眉看了一眼说道,“你大哥没有不见,也没有当逃兵,是发现你父亲的死另有原因,且家中再也领不到岁奉,这才将父亲的丧事办完便去军中报道,然无意之中发现军中岁奉和爵位都被人冒领,你大哥气不过,家中已无粟米下肚,所以想上前争论却被人殴打致死。”
小孩儿点点头,眼睛之中竟留下血泪,蒙心继续推论下去,其实已经无需这个小孩点头了,这里面的内幕随意一猜就已经知道了,“为了防止这事泄露出去,也为了防止你日后再去军中,于是他们派人将你们一同拉走,本想将你们卖身为奴,可不曾想你大哥在走之前偷偷告诉了你疑心父亲死去的内幕,于是接连闹了起来,村中其他人前来帮忙,不乏是军户出生之人,这才发现大多数人家里其实也已经被人顶替了军功和岁奉,以至于家人为国战死却不曾享受到其中任何补偿,爵位以及岁奉。”
“村中人一闹,他们也害怕事情闹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你们全都带回来,若是谁家的功劳大,都可以将其功劳冒领,又怕你们出去告状,所以将你们全部弄瞎做哑,再将你们和奴隶混在一起,应付查看。”
小孩儿摇摇头,他流着血泪沾着笔写,“不是,他们将我们和野兽关在一起,看我们谁能活下来,而他们则在外面喝酒取乐。”
蒙心将这些话逐字逐句念出来,兵士一片哗然,军户虽然能升官发财,但哪一个不是拼着这条命上战场之上挣回来的,倘若以死搏命挣回来的所有东西都不能给自已的亲人,反而被这些酒囊饭袋给享用了,而且自已的亲人非但受不了好处还被这些人肆意玩弄取乐,如同牲畜一般,谁能受得住,谁还能一如既往的为国卖命?
群愤激然,大家怒意十足的拥着这群受害人前去讨个公道,要是连他们也畏惧强权不敢替他们声讨,那日后又要谁为他们说一句话,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现在不管,只怕自已日后也会不幸成为这些人贪取功劳的对象,到时候便真的如同这些人一样连冤屈都喊不出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带着让这群宗室一直掩盖的真相走来,这才让他们知道蒙骜是来真的。他们心里清楚,若是今日让蒙骜等人真将此事上报出去,碍于压力,王上也会惩处他们。
赵政若是知道他们心里所想,只会唾弃一口,碍于压力,可真的是看得起自已了,他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了这群人。
这群宗室宁愿公然和蒙骜对抗,也不肯将这群人交给蒙骜,他们府兵奴隶和蒙骜带来的士兵全都剑拔弩张起来,宗室赌蒙骜不敢下手,蒙骜却一刀将闹得最欢的那人头颅一刀砍下,见众人惊惧的看向他,蒙骜不屑道,“此人对王上所赐之剑不敬,本将以尚方宝剑一剑处死,众位可有不满?”
原本还想指着蒙骜鼻子破口大骂的人一下被这头颅砍下来的血沾到嘴里,顿时闭口,不敢再出声。
蒙骜目视一圈,见无人再上来阻拦,“既然众位无不满,那还不谢恩。”
宗室们恨得牙痒痒,杀了人还要他们谢恩,可是又不敢直言,只能低下他们的头,面向咸阳宫所在方位行礼谢恩。
蒙骜趁着他们行礼的功夫便带着李迅和蒙心和这群救出来的军户以及兵士一同离去。
“将军将这些人带走之后,就连我也不知道去处,后来我日日打听才知道将军为防宗室杀人灭口,便将这些人带到王上所在的庄园里头了。只是军户一事,他们将证据处理的很干净,但因为军户证词也不足够,里面会书写字的也不多,而且他们也口不能言,按律法也不能治宗室太重的罪,更何况宗室向来是可以减刑的。
并且他们还推了人出来顶罪,并且说这些人的军功只是因为忘记发了,是这些人在其中吵闹,所以这才绑了他们想要教训教训,至于其他只推给奴隶下手太重,愿意让奴隶出来领罪。但将军还是将他们的军功爵位要了回来,只是他们这样有一些应该也当不了兵士,当不了就要被革除军户,那之前所积攒的军功也付之东流。不过大家都知道将军已经尽力了,而且将这些人安排了劳作让其有所得,能活下去,岁奉也正在催人拿回来,兵士也安心下来。”
蒙心将事情从头到脚的说完,赵政脸色却难看的紧,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如此之事做出来,只轻轻推出几个奴隶就准备将事情全部掩盖?既然这些人已经如此猖狂,正好现在军饷也缺,不如就让这些人的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