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催万请中,赵政终于带着一行人慢悠悠的来到赵姬宫中。
“儿子见过母后。”一进来,赵政连忙给赵姬行礼,又给韩姬和平夫人一一见过,这二人很有礼的避开。
德福去请赵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赵姬更是已经歇过一会儿都没等到赵政前来,已经是心中不悦,“政儿,怎么只你一人?成穚呢?”
赵政回道,“母后,前几日孤曾召成穚前来一同习字念书,谁知他从父王走后,竟一点未曾将书业放入心中,孤便罚他在殿中好好习字念书,什么时候能追上原先功课,什么时候将他放出。”
这话简直是站在制高点,赵姬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沉着脸问他,“成穚还小,不过孩子心性,虽是耽误了些功课,但王上也不可矫正过枉,今日韩夫人也在殿中,不如晚些时候就将成穚送回去,让韩夫人也解了思子之苦。”
“母后,慈母多败儿,父王曾在世时更是常常检查儿子和王弟的功课,儿子是一日不肯相忘,如今父王故去,儿子更是要将教养王弟的重任担负此身,望日后王弟能长长久久辅佐孤,将孤之大秦壮大。”说完话锋一转,看向从进来就不曾说话的韩姬。
“想必韩夫人也是愿意的罢,不愿做慈母耽误了成穚王弟的前途吧。”
韩姬仿若一个慈母一般,抬起那多情的眼睛,看向赵姬,又看向赵政,“成穚有王上如此在意和担心,奴无不所愿,只是王上,成穚前几日深夜出走,留了封书信给奴,奴以为成穚是去巫医宫中了,原来是被王上召了去。”
赵姬在听到巫医二字之时,眉心控制不住的一跳,“是何书信?”
韩姬从自已的衣袖里将书信拿出,赵姬示意嫪毐前去接过,德福在一旁恨不得自已上前去接。
殿中人随着那封信的上交,神色各异,心中各怀鬼胎。
平夫人这才知道今日的之事这才刚刚开始,夕阳最后一点余辉,从外头射向屋内,映照在屏风之上,微光中,嫪毐带着这封书信弯着背走向赵姬,韩姬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赵政却在嫪毐即将呈上时,出声拦道,“慢着。”
嫪毐脚一顿,他偷偷抬了眼看了一眼赵姬,见她没有阻拦,便也就停在那里。
“韩夫人说这封书信是成穚留在宫中的?”
“是。”
“他为何留下这封信?”
“奴也不知,是第二日成穚宫中的寺人发现后带给奴的。”
“韩夫人可曾见过。”
“未曾。”
“韩夫人为何不拆这封信,既然成穚不在宫中,又留了一封信,韩夫人刚刚又是所言此封信留给你的,那么为何不拆信,又为何过了两日才将信交于太后呢?”
赵政疾风骤雨的问题一股脑的丢向韩姬,却见她丝毫不见忙乱,慢条斯理道,“成穚平日爱胡闹,经常会在闯祸时给奴留下书信讨奴欢心来逃避责罚,所以时间长了,奴便不曾将书信当回事,也就不曾打开,可这两日不曾见成穚回宫,底下人来报,是去巫医那处,便也放心了,只是今日奴整理原先成穚留给奴书信时,才发现,从前成穚留给奴的书信都是未曾封口的,只有这一封,竟是封了口,刚刚王上说与成穚在一处,那成穚为何会留下这封信?”
韩姬说到此处,跪了下来,“其实这信也算拆开过,只不过将外头的封口拆开后,里面还是一封信,却不是留给奴的,也不是成穚的字迹,但是又怕是有人借成穚之手将信送给,送给.....”
说到这里,她停顿住了,恰好了当,赵政心中转了几个弯,还不等他再继续追问,赵姬却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不论是他还是她。
嫪毐还是将信呈了上去,赵姬将信拿到手里,信封外面是署名写给她的,但是拆开信里面,确实一片空白,赵姬皱眉,嫪毐是跪呈,在高举的托盘下他总算能偷看一下赵政的脸色,却见他只是闭目养神,他将眼皮放下,再不敢往别处看。
许久,只有信纸被折起来的声音,赵姬这才看向底下跪的这一群人。许久,才缓缓开口,“哀家近日来有些疏忽宫中之事了,政儿,今日天色渐晚了,你先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丞相还要来教你如何处理政务呢。”
赵政这才不耐烦的睁开眼,“母后,那信韩夫人还没......”
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姬警告的看向他,母子二人对峙了片刻,赵政这才起身离去,经过德福面前,还使劲踹了一脚德福,见他倒地这才愤愤然离去。
赵姬让除了韩姬之外的人全都退下,直到大殿中只剩下韩姬一人时,赵姬才将茶盏砸向韩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敢公然哄骗哀家。”
茶盏砸到韩姬的头上,温热的茶水顺着额角往下流,给她无辜的脸上却平添了一份妩媚,韩姬不在意的用帕子随意拭去,不等赵姬让她起身,施施然的起身坐下。
她拿起茶盏喝下水后,这才看向赵姬,“太后消消气,不过只是一番做给他人看的戏,怎么如此生气,还是说太后当真已经觉得坐稳了位子,一点都不曾操心从前的事了?”
“从前有什么事?韩姬,不要忘了,哀家是太后,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先王夫人罢了,若不是成穚,只怕你早已经陪葬先王了。”
“太后,既是知道韩姬是因为成穚才能活下来,就该知道成穚就是我的命,倘若他有个长短,那么我就该与他一起带着害我们的人一起长伴先王。太后,华阳夫人可是还牢牢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从未动摇呢?您可不该就如此放松,更不该将我和成穚分开,此事想必丞相也不知情吧,太后在宫中竟然消息如此滞后,竟然连消息都未曾将传过去,太后可曾想好如何应对?”
赵姬被最近嫪毐迷得五迷三道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赵姬并不认为韩姬是特意来提醒她的,只不过是借着她的手能将成穚要回去罢了,只是她第一次开始正视赵政。
宫中何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能将韩姬,华阳夫人,吕不韦还有她底下的眼线一一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