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庄重的白金色大教堂中,神父手捧圣经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这位女士为妻?无论她贫穷、疾病或残疾,永远爱她、忠诚于她,直至生命终结。"
身材高大的男人眼眶微红,注视着身边爱人的双眼仿佛在看着他的全世界。
"我愿意!"
头发花白的神父目露慈爱,“我在此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愿上帝赐福你们的婚姻,保护你们的爱情。愿你们的生活充满快乐和爱,直到生命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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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重的婚礼誓言阶段结束,周围的朋友起哄让新娘子扔捧花。
“安宝,随洲,你们两个可是我们这批人里第一对结婚的,我们这群单身人士可一直等着接你们的好运呢。”
“对呀对呀,我今天可是把女朋友都带过来了,就等着抢你的捧花来求婚呢。”
身旁青春靓丽的红女孩透了脸颊,依偎在男人怀中又羞又臊的拧了一下,“去你的,瞎说什么呢,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要是不嫁给我,那我不得打一辈子光棍了?都向你求了两次婚了,你都不答应,这次借着洲哥的面子,你可一定得答应嫁给我。”
想起男人前两次不着调的求婚操作,女孩羞恼的将红透的脸埋进男人怀里,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得到女孩的回复,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得周围的单身狗一阵牙酸。
旁边的好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两人拱开,“这是人家安宝和随洲两个人的婚礼,你们就别在这撒狗粮了。”
“安宝,赶紧扔捧花吧。”
“让我们也接一接沈氏掌权人和顾家继承人的好运气,没准下一个结婚的就是我们了,对不对呀朋友们!”
“哈哈对呀,这要是抢到了沈家主母的捧花,说出去得多有面子。”
听着周围的热闹,顾安宝垂眸看着手中洁白柔软的桔梗,心情却莫名有些低落,心神一直放在安宝身上的沈随洲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太累了?”
白中透粉的指尖轻轻拨弄洁白柔软的花瓣,“如果姐姐能够出席,见证我的幸福就好了。”
姐姐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今天婚礼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甚至很多不认识的人都聚在这里,坐在观礼席见证她走进婚姻的殿堂。
但是她最希望见到的人,却没办法到场。
沈随洲挑眉,语气轻松。“姐姐要是知道我娶了她的心肝宝贝,一定会揪着我领子揍我一顿的。”
尽管知道他是缓解自已的情绪才故意说的这些话,但是想到姐姐抓着沈随洲的领子,气愤的将他揍成一个猪头的画面,还是成功驱散了她心底隐隐的感伤。
似嗔似怒的白了男人一眼,眼眸中带着亮闪闪发亮的小得意。
“那当然了,姐姐最疼我了,她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把我娶回家。”
“那得麻烦老婆大人替我美言几句,否则被揍成猪头可就没办法办婚礼了。”
安宝嘴角上翘,手肘轻杵沈随洲,“少油嘴滑舌了你。”
原本她对沈随洲的印象是矜贵内敛,冷静自持,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越和这个男人相处,越发现他压抑在理智表象下的幼稚坦率,尤其是对待亲近的人,油嘴滑舌又厚脸皮,简直和外面气场迫人手握权柄的沈总裁是两个模样。
姐姐当初没有拒绝沈随洲对她的靠近,应该也是认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吧?
不然以姐姐的性格,肯定在沈随洲接近自已的第一时间就会强势将人赶走,不会让他有靠近自已的机会。
想到姐姐从小到大对自已的重视和爱护,顾安宝垂眸看着手中洁白桔梗,眼中情绪更加柔软。
抬眸注意到观礼席最前排位置的男人,顾安宝眸光微微一顿,男人坐在那的位置很好,旁边有一扇大的玫瑰花窗,窗外光影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朦胧的梦幻。
明明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男人周身却透露出一股寒澈心扉的孤寂,和他们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男人座位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婚礼全程都没有坐人,空荡荡的位置看得人莫名有些心酸。
沈随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低着头坐在那的傅言叙。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没有多说,顾安宝握紧手里的捧花朝傅言叙走过去。
“言哥哥。”
听到顾安宝的声音,傅言叙这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勉力扯出一个笑容。
“新婚快乐,小宝。”
小宝是独属于姐姐对自已的称呼,傅言叙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已,今天这样送出祝福,顾安宝知道他这是在以姐姐的名义参与自已的婚礼。
傅言叙身边的这个空位是自已专门为姐姐留下的,尽管知道姐姐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自已婚礼上,笑意盈盈的注视自已走完仪式,但是心底依旧存在一种隐秘的期盼,期盼能再次看到姐姐的身影。
就算姐姐不能到场,这个离自已最近的家人的位置也只有姐姐才能坐,才有资格坐,其他人都不可以,就算是自已的亲生父母也不行。
姐姐的位置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想到姐姐离开这五年,傅言叙一直以已婚身份自居,现在又以姐姐家属的身份出席自已的婚礼。
这些年她也对傅言叙的事情有所听闻,不管傅家老爷子如何着急上火,他都不肯找其他人,作为豪门掌权人来说,没有子嗣继承是一件天大的事。
但是他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凌厉强硬的商业手段,压下了傅氏上下所有的反对意见,整个傅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高歌猛进,所有人都不敢再提出任何异议。
甚至连位高权重的傅老爷子都已经被他软禁在老宅,颐养天年。
所有人都感觉他疯了,可能也只有自已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顾安宝心底轻叹一声,“言哥哥,姐姐已经离开五年了,我们也应该向前看才对。如果姐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放心的。”
对比五年前傅言叙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消瘦憔悴,仿佛是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原本剪裁得体做工精致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甚至有几分空荡荡的。
“如果她真的不放心的话,那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感受到他声音中的痛苦和委屈,顾安宝心头一酸,“可能姐姐希望你能忘了她,能有自已的生活吧。我们都清楚姐姐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当初琢玉离开时那场企图强留她的空间风暴,这个小世界里的人没有像上个世界一样忘记她的存在。
不止傅言叙记得,顾安宝也记得。
原本顾安宝自私的认为爱过姐姐的人,不可以再爱上其他人,所以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和傅言叙说过,但是看到当初那个温柔内敛的言哥哥,把自已折磨成现在这个阴暗偏执的鬼样子,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顾安宝还是心软了。
“忘了?”
怎么可能忘的了呢?
因为有傅铮的前车之鉴,傅言叙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满世界找她,他知道除非琢玉自已走出来,否则倾尽一生他也不可能找到她的踪迹。
他就像岸边等待候鸟的磐石,静静的等在那,等待神明的怜悯,只希望自已有生之年,能够有幸再看那个人一眼。
如果终生都无法再见她一面,那等他死后,就把自已也葬在银鲤泉那株大树下,如果她再次游历这片土地,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希望能得到那人的目光,哪怕只有一瞬也好。
傅言叙目光发空,“你劝我忘记,那你忘了吗?”
没有。
她永远也忘不了姐姐,她知道傅言叙也不可能忘记。
顾安宝沉默,将手里的捧花递给傅言叙,“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无悔的爱,我祝福你能得到和姐姐的再次重逢。”
“嗯,谢谢。”
看着傅言叙将那捧洁白的桔梗小心的揽在怀里,顾安宝知道,他画地为牢,这辈子都被困在名叫琢玉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