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修女如同机械一般,不知疲倦地扫着地面,仿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即便这落魄圣堂平日里罕有人至,她依然坚持着……
直至今日,她那原本紧闭着双眼、嘴角挂着微笑的脸庞,渐渐变得平静,宛如沉睡中的公主被唤醒。她睁开了那如灰烬般的眼眸,透过黑色蕾丝眼罩,直直地望向了那最中央的棺材。
小塔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勇……者?”
很快,两个身影如同幽灵一般,相继从那棺材中爬出。一高一矮,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是少年。
“勇者?我们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那少年率先开口,声音稚嫩得如同雏鸟,却又透着一股饱经沧桑的味道。他低头凝视着自已双手的皮手套以及那熟悉的马童服,心中没有丝毫的怀旧之情,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呵,臭鸟人,在这么个小地方还如此注重细节。你这看见过去的能力,倒是用得恰到好处。”
“不过,”少年一边想着,一边提起腰间那把对他来说略显沉重的精美宝剑。这把剑,让他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已跳下兽坑,与地精浴血奋战一夜的场景,也想起了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爵夫人,“呵呵,再来一次又何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迪德里克。”
少年身旁那个一直在扭动着双肩的中年大汉,仿佛是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的囚徒,极不适应。他是个脸上有一道巨大伤疤的男子,浑身几乎赤裸,只穿着一件黄铜背心和兽皮短裤,四肢和腰间缠着一圈圈的锁链,腰间的锁链上还别着两把短柄战斧。
大汉的脸色凝重得如同雕塑,他环顾着四周冷清的圣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当他的目光落在呆呆站立在一旁的小塔身上时,他那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嘴角微微上扬,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身旁自称迪德里克的少年,仿佛察觉到了身旁大汉的异样,不禁惊叹出声。
“哦,你竟然还能如此忍耐?我本以为你会如饿虎扑食般大开杀戒呢……”
然而,大汉对迪德里克的话恍若未闻,他宛如一座沉稳的山岳,径直一步步地走向了呆立在原地的小塔。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刚好到达自身胯部的修女人偶,用那如黄金般闪耀和荧光透亮般蓝色的异色眼眸,凝视着人偶那隐藏在蕾丝后的灰色瞳孔,仿佛要透过那层薄纱,洞悉人偶内心的秘密。
而那修女人偶,也同样如此。
没错,此刻二者竟然在对视。
大汉双目闪耀光芒:“……”
小塔依旧微笑沉默:“……”
在这寂静的圣堂内,一场无声的风暴骤然升起,大汉毫无预兆地出手了,他直接一拳轰向小塔的正脸。
大汉那一拳,虽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多年的淬炼与愤怒,空气中仿佛都因此震颤。
然而,小塔并未躲闪,而是选择正面迎上,她伸出纤细的手掌,轻柔地侧面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竟硬生生接下了这猛烈的一击。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塔不仅没有受到伤害,甚至连衣衫都没有凌乱半分。
她那柔和的力量中,仿佛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韧性,让大汉的拳头停滞在了半空中,无法再进一步。
“请您住手吧,尊贵的勇士,”小塔微启朱唇,嗓音宛如山泉般清澈,尽管她面带微笑,灰色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这里是克里珀大人的存护之地,不应沾染暴力与仇恨。您若是有什么诉求,我愿意倾听。亦或者你需要些许肉体欲望的解放,我也……”
“啧!”小塔未完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大汉的逆鳞,令他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但转瞬间,他的脸色又如同变色龙一般,被一阵莫名的欣喜所淹没变得赤红。
“战!凡人…哦,我现在也是凡人,”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的拳头慢慢握紧,很快眼中又闪过一抹暴虐之色,“这不更好了!哈哈哈!”
大汉大笑一声,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用力抽回手臂,但对面那纤细的手指却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他咬牙切齿,肌肉鼓胀,发出一声闷响,终于挣脱了小塔的束缚,但却也因此退后了几步,显然,他并不占优势。
“难道是第一次使用人类的肉体,所以有些不适应吗?”旁观的迪德里克宛如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显然并不想插手双方的对峙,他正好可以借机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看看大魔灵魂占据的人类肉体是否会有什么额外的增幅,亦或是存在某些限制之类的。
那大汉犹如一头凶猛的猛虎,风驰电掣般再度向小塔发起连续攻击,这一次,他的速度犹如闪电,力道恰似排山倒海,每一拳都好似雷霆万钧,拥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而对方小塔依然保持着那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轻盈地跳跃着,每一次大汉的拳头落下,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避让开来,同时不忘提醒:“亲爱的勇士,你的怒火固然可怕,但过度的冲动只会让你失去理智。让我们冷静下来,也许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大汉越攻越猛,小塔却越发从容,两者之间的交锋看似激烈,实则始终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大汉的每一记重拳都被巧妙地引导偏移,而小塔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既不失礼节也不给予反击。
战斗持续了数分钟,大汉终于动作缓缓慢下来,他喘着粗气,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新奇之感。
“这就是所谓人类的疲倦?跟恶魔完全不同啊……不如说更像是赐福被剥离时的无力感般……”
“不过,就这,完全…无所谓啊!哈哈哈哈哈!”
大汉狂笑着,脸色更加通红了,宛如一个熟透了的番茄般青筋暴起,直接往后弯腰,而后一个夸张身形的大摆拳直接朝着小塔面目而去。
小塔仿佛预感到这一击犹如泰山压卵般非比寻常,她竭尽全力想要躲避,但这一拳快如闪电,拳距又如此诡异,已经为时过晚,她深知自已难以完全避开这致命一击。
迪德里克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拳的玄机:“竟将自已的手臂直接整脱臼,以此来增加拳头的距离?”
小塔使出了最后的绝招,用双手交叉如盾牌般护在胸前,妄图尽可能地减轻伤害。然而,大汉的拳力犹如排山倒海,小塔被这股无法抵挡的力量直接击飞,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狠狠地摔在了对面墙壁上,她倒下时激起的尘土飞扬,犹如沙尘暴一般遮天蔽日。
大汉目睹这一幕,脸上并未流露出胜利者的得意洋洋,相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具肉体简直不堪一击……但对付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要用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样厮杀起来倒也能棋逢对手了,可比以前纯粹的砍瓜切菜要刺激多了……”
小塔颤颤巍巍地再次站立起来,抬头看向大汉,依旧微笑道:“抱歉…亲爱的勇士,虽然有细微损伤,但这并不是坏事。至少,您看起来很开心啊。”
大汉毫无意外地望着,对面又站起来的人偶少女,感受着刚刚打中的拳头,内心暗道果然。
而迪德里克则是差不多明白了这个世界似乎与外面世界无其他特别异样。
“有意思的世界,不知道怎样才算是通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