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什么是法制
我理应是以一个英雄的身份回长川的。
可是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夹道欢迎甚至连多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我作为市政府法制办的副职匆匆赶回走马上任。
当然履职的规格还是很强的分管政法口的副书记、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统统到场据说也是开了长川政坛的先河———平时一个副处上任一般也就是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陪同还不一定是常务的。
我在阵容鼎盛的领导群带领下游走一圈我的辖地———也就是设在市政府里的几间办公室连个独立的办公楼都没有。我跟大家见了个面打了遍招呼然后会同几名法制办的主任副主任一起坐下来开个小会研究一下有关我的工作范围分管项目。
这些程序很正常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那些未来的同僚们看我的眼光都有点怪很冷淡很隔膜———好象我是哪片天上掉下来的一外星人。
这也正常毕竟我太年轻这么破格提拔地一把空降下来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快———可以把这种不快理解为嫉妒嘛。
感到不正常的地方是———我好象是一个英雄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得到了此次擢升理应有人提提这事吧?但是无论是领导介绍也好见面碰头会也好谁对我的这个英雄身份都是缄口不谈好象没那回事。
不可理解。
后来几天里事实印证了自己的感觉。我的那些个事迹就如同泥牛入海从此没了下文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碴。当然我也不是一定要讨这身份———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只是我觉得没这事垫着自己的这个副处身份也就名不正言不顺。
长川市政府在拆迁一事上拒不承担责任多次行文态度坚决地表示那次行政执法没有问题合法合理这些文件大多还要经过我的手签下去让我尴尬无比———很简单政府的合法就代表我的不合法甚至连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是不合理的。
但是又没有人对于我的存在对于我存在于该职位的现象表示过怀疑。好象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无可非议。
我不明白我电话给苏静美希望她能帮助我理解一下该现象。但是她也一点不关心这个问题。
“你想明白什么?”苏静美在电话里说“你的职务是组织决定政府讨论通过的任命手续上没有任何问题别人能说什么?”
“我不是想问这个。”我说。“我的意思是政府的拆迁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这关系到我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无所谓对错只是一个手段。”苏静美淡淡地说。“手段的目的就是把你从这个事件里拉出来。明白吗?”
“明白了。”我说。
其实我什么都不明白。
就跟我不明白自己坐在法制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是干什么的。甚至连法制这个词我都不明白是什么。
就拿我这个事来说———保护民生保护民权不让老百姓的房子给人随便拆了要加强法制所以我成了英雄。而从另一角度讲打击违法打击抗法不让政府的规划给人随便顶了也要加强法制所以我成了罪犯。
那么———这个法制是什么?我不明白。
但我明白的是我现在真成领导了。每天拎着个杯子一摇三晃地出现在办公室马上就有人帮我把茶叶放上把开水沏了———我不喝纯净水***漂白粉的味比自来水还浓。手底下的、来办事的人一口一个沈主任还把脸上整出副谄媚的样儿让我心里直毛躲都躲不开———没办法这法制办的主任一正三副其他三位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只有我杵在这里坚守岗位什么签文件看报告的事都让我来做了貌似比正主任还主任。让人受不了的是手下一文员看我的眼神绝对不一般叫起主任来也是嗲声嗲气地恨不得喊上主任哥哥了。搞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说她是客气其实是一结了婚的标准少*妇我叫她JJ还差不多。
这些我都忍了真正让我烦燥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上这来是干嘛的。我每天正儿八经的工作十分钟就能做完———就是看个文件签个字然后上传下达———甚至连这些工作我都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还是不明白。我又问苏静美。
“做什么?没让你做什么你呆那里就行。”苏静美在电话里说。“你年轻缺经历。在那位置挺好也不会犯什么大错。你现在担任实职一是太招摇让人嫉恨二是怕你把持不住毁了自己。”
我晕原来她是不放心我啊。
“也不完全这样。”她很坦率。“你需要时间———多去接触些人认识些事自己历炼一下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帮助的。”苏静美说。
哦原来这样我好象有点明白了。
我开始响应她的号召积极投身到广大的人民群众———呃不对是干部队伍中去。
而且我现这一点开展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事实上只要我的手机开着每天都会有n个电话打过来约我吃饭唱k打麻将———比我办公室里的工作内容丰富多了。
“去吧去吧。”苏静美说。“找你不是办什么事的你也办不下什么事来就是联络感情图你以后前程的。去吧多认识人对你没坏处。不过———”苏静美好象有点担心电话也讲得绕口了“你不是小孩子能做不能做的能答应不能答应的应该清楚。”
哦说这个啊。“你放心我能把持自己。”我说。
“那是你的事。”苏静美恢复了冷漠。
不就是坐怀不乱学学柳下惠吗?要防的只有这个。我又不是什么重要部门大权在握的主不怕有人给我送钱行贿——谁要真敢送我还就真敢拿反正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谁让他不长眼哪?
当然没有人不长眼睛———没人给我送钱花也就是请我开个心玩个乐子什么的。
但是苏静美的担心绝不多余---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想把我整到女人床上去的。真奇了怪了怕什么就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