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微微挑眉,暗道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会算计。
宋弈伤人之事已过去这么久,他不提,谁还会主动想起?
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算了,他年少气盛,你既已责罚过,也不必再惴惴不安。朕倒是听说他武艺了得,宋弈也算是少有才名,只是他向来文武双全,不知宋将军是打算让他从文,还是从武呢?”
李政不是傻子,既然宋寅主动来提,那他也不妨给个甜枣。
果然,宋寅的脸色立马就柔和了不少。
“回圣人,小儿这性子,若是从文,只怕要天天被御史大夫弹劾。可若是从武,微臣又实在是不放心,若是圣人不觉得烦心,还请您给微臣指条明路,该如何让这个浑帐东西收收心。”
话落,引来李政一阵大笑声。
“你呀!你是长乐的郡马,按辈分,阿弈也当唤朕一声舅舅的,舅舅管教外甥,倒也是天经地义。”
“圣人所言极是。”
“这样吧,朕的左羽林军中倒是还有位子,不妨让他先来磨一磨性子。”
“但凭圣人做主。”
李政又是一阵大笑:“高行,将赵棋叫进来。”
“诺。”
李政笑道:“赵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行事最是稳重,有他在,必然能压得住阿弈。而且赵棋当年可是打败过突厥大将的,就冲着这个,也定然能让阿弈折服。”
宋寅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跪下谢恩。
赵棋进来听了圣人的吩咐后,便面无表情地领了圣命。
到底是贵胄出身,宋弈一入左羽林卫,便是正七品的队正,下辖五十人。
这要是普通百姓,且有得熬呢。
赵棋知道,这个正七品的队正,宋弈也是做不长的,顶多一年,就能升到正六品,这都是熟悉的套路了。
赵棋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他虽是世家出身,但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那是实打实拿功绩换来的。
圣人还在潜邸时,他便跟随左右,不说救过圣人几回,只说跟着圣人在边关驻军时,没少打仗。
要不然,圣人也不会放心地将整个宫卫交给他来管。
对于宋弈这样进入左羽林卫来混一些功绩的,他压根儿就瞧不上。
不过,听说宋弈此人文武双全,有机会了,还是要见识一下的。
一转眼,要到腊月初八了。
谢府早在上个月便备下了大量的米粮,准备在腊月初八这天到城门外施粥三日。
京城权贵世家们,大多也会选在这一日施粥,对此,谢府不想再跟他们去抢,干脆就将粥棚设在城外。
设在城外的话,这腊八粥基本上就是被一些流民或者是附近村舍的百姓们吃下了。
此事孙氏没有交给许芳华,是她亲自去督办的。
既然要熬腊八粥,那就得像模像样,不能拿一些白粥去哄人。
除了各种米粮之外,还要加入糖。
这才是腊八粥好吃的关键。
“城外不比城内,你们两个就不要去了,我带着几位嬷嬷一起去看看,也只去这一趟便罢。”
“大伯母,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可一定要带上手炉。”
“知道了,柳柳记得陪着你大嫂一起去一趟许家,互赠腊八粥这样的习俗还是不能丢的。”
“侄女明白。”
孙氏出谢府不到一刻钟,谢初夏便陪着许芳华一起去送腊八粥了。
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了姚家的马车。
“四娘子,奴婢瞧着是威信侯府的,好像是去给王家送腊八粥了。”
谢初夏挑眉,王家是姚琛元配的娘家,看来佳宁县主这好名声真不是能随便刷出来的,还真地是面面俱到呀。
“柳柳,怎么了?”
谢初夏摇头:“四嫂,你说大伯能不能在放年假前赶回来?”
“这个可不好说。圣人勤勉,这年节的休沐也只有十几天,听说去岁时,圣人直到除夕这天才封了印,也不知道今年会如何。”
谢初夏也跟着叹气,有一位勤勉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但是各级的官员们也要跟着受累。
姑嫂二人回到家中,孙氏还不曾回来,二人又赶忙让厨房再去准备,她们还要再亲自去齐家送一趟腊八粥。
致于其它的人家,可以派管事送去。
齐兰亲自过来接了腊八粥,然后留她们说了好一会子话。
“我听说宋弈进了左羽林卫当差,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圣人怎么会让他入宫当差呢?”
谢初夏的嘴角一抽,这位七嫂的所有天份是都长在了琴艺上吧?
“圣人用人,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这宋弈纵然是人品不佳,但是他的确文武双全,又是这般雄厚的家世,难不成他要一辈子当个混不吝的?”
许芳华点头道:“四妹妹说的极是,兰兰,你可不能随便说这种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齐兰立马捂了一下嘴,然后又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谢初夏一脸忧心道:“宋弈入了左羽林卫,这只是第一步,许是要给他议亲了,有一个当差的名声总归是好听一些。只是不知道要苦了哪家的娘子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宋弈心有所属,这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那个喜月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也便罢了,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到主子头上。
可问题是,这喜月并非奴籍,甚至还与宋家是亲眷,这往后且有得闹腾呢。
“不说他了,晦气!我跟你们说,听说定国公世子许了刘娘子给她一个名份,你们可知晓此事?”
谢初夏与许芳华二人相视一眼,满脸震惊,显然是头一回听说。
齐兰得意道:“瞧瞧,你们两个都整日不出门,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京城传开了?”
齐兰一噎:“那倒没有。不过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说是刘娘子养了几个月的伤,后来冯世子亲自上门去探望,也不知那刘娘子是如何做到的,总之冯世子当场就解下了自己的身份玉佩,然后表示等来年将姚沁娶进门之后,便纳刘娘子为妾。”
谢初夏仿若是听到了什么奇葩之语一般,“妾不得为夫人,刘娘子纵然是家世不显,但也是良家女,怎甘愿为妾?日后在嫡妻面前卑微做小,生的子女亦是庶出,不得家族重视,甚至都不得听他们唤一声母亲,她又何故执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