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萱早已严阵以待,一听纪胤羡这话,便知道轮到她登场了。她立刻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箱精美的盐,轻盈地扔在了纪胤羡身旁的空地上。
凌祈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敏捷地划开了箱子,从中取出一袋盐,拆开后走到哈尔孜乔治的身旁。
哈尔孜乔治伸出了一只手,凌祈小心翼翼地将盐粒倾倒在他的掌心。
那细腻如雪、洁白无瑕的盐粒,轻轻飘落在哈尔孜乔治的掌中,瞬间捕获了他的目光和心灵。
作为北翟的王子,哈尔孜乔治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享受着世间一切珍馐美味。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未曾见识过如此精致的盐粒。
他将掌心凑近鼻尖,轻轻一嗅,便感受到了咸味的诱惑。
见哈尔孜乔治犹豫不决,凌祈便在自己的掌心倒了一些盐,然后直接送入口中。
哈尔孜乔治见状,这才鼓起勇气,用手指蘸了一点点盐放入口中。
咸味在舌尖绽放,哈尔孜乔治的双眼瞬间熠熠生辉。
这确实是盐!
而且是如此高级的精盐!
只有纯粹的咸味,不带一丝苦涩!
纪胤羡目光深邃地看着哈尔孜乔治,“你已经亲眼所见,亲口品尝,感觉如何?这笔交易是否值得一试?”
“值得一试。”哈尔孜乔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一千匹战马并非小数目啊——”
“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多谈了。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凌祈,你负责护送大王子出城。务必确保其安全,不得有丝毫差池。”
纪胤羡话音未落,便径自转身离去,一名侍卫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来,迅速将地面上的那只盛满盐的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凌祈轻轻地将手中的盐袋放入箱中,语气温和地对那名侍卫叮嘱道:“去吧,务必小心,切勿让盐粒洒落。”
目送着纪胤羡和那箱盐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哈尔孜乔治终于忍不住焦急起来,急于追赶。
凌祈却果断地挡在了哈尔孜乔治的面前,礼貌而坚决地说:“大王子,请留步!”
“你竟敢阻拦我?!”哈尔孜乔治怒目圆睁。
“微臣不敢,只是遵照将军之命,送大王子离城。”
“我还在与你们将军商谈交易。”
“将军已无意继续商讨,大王子,请前行!”
“你——”
哈尔孜乔治欲发雷霆之怒,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苍穹,虽然那只神秘的大手并未出现,但他也不敢轻易动手。菩萨明显在庇护汴梁,若是他轻举妄动,触怒了菩萨,万一受到责罚,那不仅是名誉扫地,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哼!走就走!”哈尔孜乔治冷哼一声,无奈离去。
……
纪胤羡离开菩萨祠后,径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一踏入帐中,纪胤羡便急切地询问沈云萱:“萱萱,你的手还好吗?”
沈云萱将手掌伸出,展示给他看,“你看,这不是安然无恙吗?不必担忧,我没事的。”
纪胤羡这才略感安心,轻声叮嘱:“没事就好。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将他掷出即可,不必紧握不放,以免伤了自己的手。”
“好的,下回一定注意。”沈云萱应声道,随后又好奇地问起,“那么,我们真的不再与他谈判了吗?”
纪胤羡微笑着解释:“谈判自是免不了的。但急于求成并非良策,应当让他主动上门,如此我们才能掌握谈判的主动权。这次他要一千匹战马我不予理睬,下次他再来找我,一千匹就远远不够了。”
纪胤羡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眸中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沈云萱嘿嘿一笑,不由得俏皮地说:“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内心藏乾坤’的人。”
纪胤羡一头雾水地望向她,“萱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萱见状,更是忍俊不禁,“你难道没尝过汤圆吗?就是那种馅儿是黑芝麻的汤圆。”
纪胤羡原本的思维并未触及那片领域,然而,在沈云萱一番点拨之下,他立刻领悟了她话语中深藏的玄机。
“萱萱,你这是在暗指我外表儒雅,内心狡黠吗?”
未待沈云萱开口回应,纪胤羡便自行点头,似乎对这种形容颇为受用,“如此描述倒也恰当,我与萱萱果然心灵相通,她仅需一眼便能洞察我内心的本质。”
这是沈云萱第二次从纪胤羡的口中听到“心灵相通”这四个字。
上次她并未放在心上,但这一次,她的耳畔仿佛感受到了一阵酥痒,犹如温暖的微风拂过,又似轻柔的羽毛掠过。
这种感受并不让她感到不适,反而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她凝视着纪胤羡,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他说这四个字的真实意图,却意外地跌入他那深邃如夜空的眸子中。
那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与言语。
沈云萱觉得自己似乎洞察了一切,又好像仍旧一无所知。
就在此刻,凌祈脚步轻盈地闯入营帐,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将军,末将已将那位大王子安全送出城外。他一路上都对菩萨的事迹充满好奇,不断地向末将打探,末将觉得他似乎对菩萨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
纪胤羡缓缓地扭转头,目光深邃而沉静地落在凌祈身上,使得凌祈瞬间噤声,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将军……”
凌祈吞吐其词,声音颤抖,“末将突然想起崔墨有求于末将,末将这就去处理……末将告退。”
话音刚落,凌祈如同脱弦之箭般逃离了营帐。
尽管营帐中只有将军一人,但凌祈总觉得,自己的到来似乎并不合时宜。
望着凌祈匆匆离去的背影,沈云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纪胤羡平时和蔼可亲,不过,他的威严却是无人能敌。
瞧瞧,竟将人吓成了这般模样。
“萱萱……”
听到纪胤羡喊她,沈云萱转眼望去,只见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尴尬的神色。
沈云萱抿了抿唇,试图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道,“胤羡,你别多想,我并非在讥讽你。”
纪胤羡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我明白,你并非在嘲讽我。”
话音未落,纪胤羡的身躯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胤羡,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灰尘和沙土便如同细雨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不仅是纪胤羡的身体在晃,整个营帐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