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院。
正堂里,一早就坐满了人。
除了赵老夫人,赵文轩的大伯娘、二伯娘和这两家没嫁娶的小辈都在。
闵柔儿脑袋上包块纱布,坐在了赵老夫人的旁边。
按理说她一个妾室,没资格坐这里,但谁让人家是老夫人娘家侄女,享受特权。
冬梅只是个通房,而且昨晚没能圆房,没资格请安,所以没来。
赵老夫人脸色不好。
昨天她好不容易喝了药睡下了,又被孙嬷嬷叫起来,说是老爷和柔儿小姐在观澜院里闹了起来。
本来不想管的,无奈一个是自已亲儿子,一个是亲侄女,哪能丢开手说不管就不管。
只好顶着夜露跑了一趟。
等好不容易回自已院子,婉儿那个小祖宗又哭闹了起来,搞得她疲累不已。
柔儿这丫头也是,亏她还一直觉得她乖巧懂事。
轩儿不过收了一个通房而已,有什么值得她闹的。有她这个亲姑母在,这府里有什么好处还能少了她不成。
看来是往日自已太纵着她了。今后也得适当敲打敲打才行。
还有件事让老太太烦心。
今儿一大早,管家赵富贵就堵门口,说是各院用的人莫明其妙都少了。
前前后后找了一圈,居然一问一个不知道,只有几个人说,这些人好像被夫人院里差人叫过。
所以到老夫人这拿个主意。
这就得说南汐昨天杀的那一顿板子,把这些人胆子都吓破了。
加上银子“钞能力”的作用,事先又守了院门,以至于昨天听雪院里那么大的动静,还真就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
老太太也没听到消息。
因为少的人都是南汐的。所以这事儿她只等着问南汐。
林林总总加起来,赵老夫人脸色能好就怪了。
闵柔儿脸色就更不好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南汐舍得把冬梅那个浪蹄子送给表哥做通房,她不是很爱表哥吗?
昨天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匆匆赶到表哥的院子,看到的景象差点让她五雷轰顶!
根本忍不住心中的愤恨。
结果冬梅那个浪蹄子梨花带雨的躲在表哥身后,表哥竟然还打了她一巴掌。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一直向着她的姑母竟然也护着那个浪蹄子!
闵柔儿一整晚都没能睡着,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到姑母这里。
她要是不来,不知道这府里还要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一晃时间都快过了一个时辰。
众人茶水一盏接着一盏,赵老夫人的面子越发挂不住,已经在心里琢磨起了,今天磋磨南汐的108种方法!
“要说咱们老赵家,也就三弟妹命好,娶了这么个金贵的儿媳妇儿……”
二伯娘张氏率终究沉不住气,开口打破这死一般的气氛。
“从前我只羡慕弟妹有福气。”
“哎呀~今儿倒觉着,娶了这么个金贵人儿也不好侍候~”
大嗓门儿全是阴阳怪气,赵老夫人气得脸色阵红阵白。
正想开口反击,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一道身影进门,当下将孙嬷嬷刚端上来的一杯热茶狠狠扔了过去。
那人影微微一晃,只听“啪嚓”一声脆响,茶杯砸到了门框上,落地成了碎片。
茶水混着茶叶顺着门的边框淌下来,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堂里几个小辈都吓得惊呼一声。
“老夫人这是何故?”
南汐做出一副虚弱、委屈不解的样子。
临出院子前她自已动手,给脸上画了个虚弱的病号妆。
此刻那脸惨白惨白的,唇无血色,看着还真有点可怜。
当然了,这里没人会“可怜”她。
“何故?”
“南氏,你还真是明知故问!”
赵老夫人怒气冲冲:
“好啊!果真是将军府教出来的高门贵女,好大的气派!”
“不过给我老婆子请个安,还要我这老婆子等到日上三杆。你这是不打算将我赵家这门小户的放在眼里了吗?”
若是往常,她这一通发作,原主马上就得跪下认错,然后再被老太太这样那样折磨一番。
此时众人也都端好了架势等着。
——这一大早上图什么,不就等着看这出好戏吗?
南汐可没有演戏给别人看的爱好。
随意请了个安,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边悠悠道:
“大清早的,老夫人何必这么大的肝火?”
“我这身子不好,府里的人都知道。便是起的晚了些,都说老夫人仁善,难道还能为这个动怒?”
“再者我虽出身将军府,住的院子却是离老夫人最远,可不敢称一句身份尊贵。”
老夫人一噎。
这府里当初为了表示对她的尊敬,最大的院子是给了松柏院的。南汐一个正妻,所居住的听雪院不仅离她远,离赵文轩的院子更远。
反而闵柔儿一个妾室住的院子倒是离娘俩都近。
这掰扯下去话就要不好听了。
老太太脸色一红,索性揭过这茬,发起第二波攻击:
“这且不论,昨儿我吩咐你抄的经书可带来了?”
南汐一脸莫名其妙:
“经书?”
“什么经书,老夫人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孙嬷嬷在一旁,吃惊的眼都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