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傍晚,第一天打猎的人都陆续回来。
袁斌身着戎装,背上装了个箭筒,走时是满的,现在已经空空如也。与之对应的是,他现在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小兔子柔软洁白,缩在高大男人健壮的手臂上。袁斌轻轻抚摸着它的毛,想要把它理顺。
小厮不解道:“公子,我们都已经猎到了一只梅花鹿了,为何舍弃好不容易得来的猎物,反而……抓小兔子。”
袁斌努力整理小兔子,想让他看起来更好看点,可惜兔子上有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这是我要送人的。讨人欢心懂不懂。”袁斌随口道:“你看这个角度是不是好看点?”
小厮点头。
袁斌继续道:“追人,就得对症下药。要不是这深山老林弄不到小羊,买来的又没诚意,否则我真想搞一只漂漂亮亮的小羊羔送到佳人面前。”
“佳人一开心,不就允了我的追求了么。”
袁彬喜滋滋。兔子不能沾水,很容易死,他就小心翼翼将湿毛巾拧干沾掉兔毛上的血迹。
又将其毛发打理靓丽,细心装扮好。抱着兔子开始偶遇佳人。
赵漾在学骑马,袁彬就往那些地势开阔、树木少些的地方去。
他耐心细致地驾着马来回找,忽然,在密林深处,隔着很远的地方,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人影。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将一个白皙少年按在树上亲,那个少年手背白的晃眼,搭在高大男人腰上,不知道是迎合还是推拒。
男人独占欲强的要命,少年一丝一毫的声音、面貌都没有露出来。
他死死掐住少年的腰,深沉的眸子仿佛隐藏着可怖的情潮。忽然,高大男子睁开眼来,直直望向一旁偷窥的袁斌。
袁斌心神巨震,他茫然不已。
高大男子,竟然是赵羊那个位高权重的哥哥!
他条件反射地想去看被赵羊哥哥压在身下的少年是谁,恰好男人变换了一下姿势,少年白皙秀美的面孔显露出来,直映入袁斌眼里。
“……”
袁斌茫然地看向正亲吻的两人,他手一松,手中准备很久的兔子直直落在地上。
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要借着手臂支撑住自已。胸口剧痛,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从未有过的失落崩溃席卷心头,从来嬉笑怒骂小霸王般地袁斌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痛彻心扉。
他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男子一边疯狂亲吻他的心上人,一边挑衅似地,像看一个垃圾一样看着他。
袁斌落荒而逃。
不远处,皇帝终于赏赐般地放开赵漾。少年气喘吁吁,脸颊酡红,额头上被汗湿,而嘴唇异常的肿胀。
皇帝心情甚好,在少年乌黑秀丽的眉眼上亲了又亲,而少年虽疑惑,却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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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斌刚回到营地,下马后没走两步就直直跪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小厮飞快的跑过来将他扶起:“公子,您怎么了?!”
袁斌目光涣散,嘴唇一直在颤抖,忽而,落下一行眼泪来。
“公子!”
袁斌强撑着,爬回了帐篷后将人都赶了出去。小厮只听到公子绝望地嘶吼声。
几个面面相觑。
袁尚书正好过来看儿子,闻之眉头一皱。
袁斌哭的很大声,他看到父亲来了后,悲哀道:“父亲,您不用考虑了。他……已经名花有主了。”
袁尚书动作一顿:“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是。”
袁斌茫然道:“我一见到他,我就很喜欢他。我为什么一开始要通过和他打赌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没有浪费时间,是不是牵着他手的就是我了。”
袁尚书叹声。
“父亲,为何世事弄人。为何非让我撞见他们……”袁斌话语断断续续,双眸哀伤。
“——袁尚书在吗?皇上有事吩咐。”帐篷外传来皇帝身前太监总管王德发的声音。
袁斌连忙擦掉眼泪。袁尚书正了正神色,扬声道:“在,请王公公进来。”
王德发掀帘入内,挑眉道:“原来袁公子也在,正好,皇上口谕,尚书大人和袁公子一同面圣。”
两人皆是惊疑不定。
“这……”袁尚书试探道:“小儿一无功名,二无战绩,不知如何入了皇上的眼。”
王德发笑道:“咱家哪知道那么多,总而言之,皇上让您儿子去,去就是了。难不成您还敢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袁尚书强笑,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袁斌虽不明白自已何时入了皇帝的眼,还是打起精神,跟在王公公和袁尚书后面。
他们穿过一个个帐篷,从外围往中心走,越往里,袁斌心脏越是砰砰直跳。
毕竟他要见的是这个帝国最高掌权人,又怎能不令他感到激动恐惧。
帘子被掀开,袁尚书是官身可以跪拜后立马起身,而袁斌只得跪在冰冷冷的地下。他不敢抬头冒犯天颜,只得对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
“袁尚书,这是你家的公子?”
一道熟悉到令他恐惧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袁斌心神颤动,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来人——
刚在林间疯狂亲吻赵漾的高大男子被众人簇拥着,闲适地坐在龙椅上。他穿着四龙团云纹龙袍,睥睨的眼神中是不可一世的尊贵。
那个男人——竟然是皇帝!
袁斌简直要疯了。他用碎裂的目光,十分失礼地盯着皇帝那张冰冷俊秀的面孔。
御前太监大声呵斥道:“放肆!直视天颜是大不敬的罪过!”
袁尚书慌忙跪下地请罪。袁斌回过神来,慌忙垂下头:“臣万死!!”
皇帝挑眉:“臣?”
袁斌咬牙,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是草民!是草民!求皇上宽恕!”
皇帝施施然道:“起来吧。”
袁斌后背冷汗将衣服洇湿,他又是恐惧又是茫然,踉跄了几步才彻底站起来。
他此刻,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和赵漾之间再无可能了。
没人能从皇帝手里抢夺宝物,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可能!
他从未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这么痛恨自已!
他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将脚下的地毯晕染开来。
皇帝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上,和下面站着人的紧绷相比,皇帝优雅而闲适,他随意道:“朕叫袁公子来,是想给你指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