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仿佛多了什么,而那个被千年玄铁打造,嵌入墙壁深处的暗盒也终究没有打开。
因为被设了机关。
需要段鹤霄的血才能打开。
且还必须是新鲜的心头血,也俗称情血。
……………
“啊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声如同黑夜中的怪物,可怕而又骇人,地牢内的几人蔓延蔓延着一股难言的死寂,隐隐带着不安惊恐。
几日前被扔回地牢的男人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怪物,他本壮硕的身子扭曲的如同一条虫,周身青筋鼓起,且每一条青筋都已变成了黑色,仿佛有虫子在里面蠕动,恐怖至极。
显然,命不久矣。
“不能再等下去了。”
忽然,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
而这句话也彻底点燃了地牢内几人心底的不安。
“我也不想再等了,这个人一旦死了,就要轮到我们了。”谁知道谁的运气好过谁呢?
他们只是想来寻个宝,不是想把命丢在这儿,没有人想死。
几人压低声音寻求着方法,但说来说去,众人皆觉得明日南疆宗主寿诞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毕竟,一旦寿诞开始,南疆族人大都皆会去参加寿宴。
那时,是守卫最松散的时候。
即便他们会蛊毒,但大不了拼一把。
听着身旁人的回答,之前率先开口的那人抬起头,瞧向了地牢最黑暗的角落。
此时,昏暗的光线下,他丝毫看不清内里之人的神色,只可隐约得见那冷硬的侧脸轮廓。
方游眼中若有所思。
这几日,即便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他也隐隐觉察出对方不一般。
特别是……
借着昏暗的光线,方游看了眼与殷冥相邻的牢笼,这几日,若说谁最安静,必然属这两人。
若说前者是冷漠的一言不发,那后者便属沉默却不寡言,偶尔还是能说上那么一两句。
锦衣卫之人,异常警觉,岳舟几乎瞬间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可看了眼一旁不动声色的指挥使,他也装作不知。
“唉,最里的那两位兄弟,你们怎么想?”
最终,方游还是没有憋住,准备小心试探一番,不过可惜,虽然现在是白日,但地牢皆被压实,根本没有一丝光亮涌入,犹如黑夜。
令他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殷冥的神色,只听的见男人沙哑的嗓音,莫名带着一丝凉意。
“明日夜间。”殷冥幽幽掀开眼皮,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方游瞳孔猛地一缩。
若说明日,他其实并不奇怪。
毕竟他前几日特意提过明日是南疆宗主的寿诞,且他和其他人刚刚也谈论过,他听到,他并不奇怪。
可此人却特意提了夜间?
要知道,夜间是南疆祭祀之时!
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方游看了眼内里昏暗的高大轮廓,眼中涌现出了淡淡的狐疑。
“要我说,夜间也好,明日白日是寿诞,那些南疆族人必然要吃酒,到时等夜间也正好疲乏,正适合我们逃跑。”
也许是知道他怀疑,岳舟将指挥使的话解释的头头是道,他还特别了解人心,压低声音的同时,带了些安抚,让其他几人渐渐多了分信任。
“我觉得里面的兄弟说的对,明日他们必然要吃酒,到时脑子浑噩,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机。”
“我觉得也是,你们几个怎么看?”
岳舟按照指挥使的示意说完那段话后,便不再多言,静静听着接下来的一切。
殷冥睨了眼被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逼到只能答应明日夜间行动的方游,唇角冷冷扯出一丝弧度。
想拿他们的命来给他拖延时间?
也不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黑暗中,方游明显察觉到一股阴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可等他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
是,他是怕了南疆人的手段,想离开,但他也不想毫无收获的离开。
本准备浑水摸鱼,利用他们白日的逃跑,顺势躲在南疆暗处寻找蛊卷,夜间祭祀时,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现在……
方游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没有人为了吸引火力,他自然是不敢了!
该死!
殷冥也许可以察觉的到他的杀意,可他浑然不在乎,因为有些人在他心中,已经是必死的结局。
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接下来的时辰,地牢内时不时会响起离开时的具体办法,似乎一切都安排得宜。
可忽然,不知是谁说了句,“那铁牢的锁呢?”他们可不会徒手掰开铁笼。
方游倒是有点办法,可他偏偏看向了毁了他所有谋算的殷冥,不过,他倒是不会做的那么明显,还像模像样的问了其他几人几句,见几人皆支支吾吾,不愿多言,他眼中划过了一丝讽刺,问向了殷冥。
“兄弟,你怎么想?”
黑暗中,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见到一个影子,可方游还是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死气袭卷全身。
他蓦然有些僵硬。
“杀了他,引下守卫。”殷冥森冷的视线从方游落在了远处早已失了神智,抽搐嘶吼之人的身上,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默。
岳舟瞧了眼黑暗中的几人,唇角勾起了一丝轻嘲。
皆是些伪君子。
明明心里都在想,可偏偏无一人开口。
地牢陷入了瞬间的死寂,除了那凄厉的嘶吼声,再无其他。
方游看了眼里侧的笼子,双眼眯了眯,久未开口。
他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好,那便听兄弟的。”
殷冥没有理睬他,方游也不尴尬,只笑着和其他人商讨具体引下守卫的时辰。
殷冥看了他一眼,眸光轻扫岳舟,他点了点头。
这夜,密林外的锦衣卫收到了指示,所有人皆开始准备。
而此时,殷冥正在雪莲的密室上方。
昨夜虽然找到了藏蛊卷之地,但因为是千年玄铁打造的机关,且被深深嵌入了墙壁,便不能强夺,必须想办法打开盒子,取出蛊卷。
若不然,必然惊动南疆族人。
届时,恐不好收手。
只是,殷冥没想到,今日段鹤霄会来的这般早,早到他根本寻不到机会入密室。
望着夜色下的院落,殷冥整个人都隐入了黑暗,看不清他分毫的神色。
……………
密室内,雪莲一袭单衣靠在床头,而床沿处,段鹤霄正端着膳食,一口一口的喂她。
雪莲望着他,眸色微闪,并没有太过拒绝,只是神色还是稍显冷淡。
昨日在看见那道被设了机关的暗盒时,她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曾经在神界看过的一本杂书。
【千年玄铁除主人,其精血,再无他法】
她记得,那本杂书本就是从一方下界搜集而来,是一位修炼成仙者带入天庭的。
而这段话其意是,千年玄铁打造的东西,除了其主人,还可用其精血催动。
当然,精血,也可称心头之血。
而心头之血若想得其用,必须令其主人动情。
“好了。”
她微偏过头,躲开了再一次喂到唇边的汤匙,段鹤霄一直都知道她胃口小,遂也没有强逼,将玉碗放了下来。
不多久,候在一旁的哑奴便在少主的示意下,端着木盘离开了。
而她并没有发现,院落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竟不知何时站着一道黑影,而他几乎融入了黑夜。
【心头血需令其主人动情。】
夜色中,男人那双幽黑的眸子蓦然沉了些。
密室内,烛火不知何时熄灭,流光般的夜明珠溢彩斑斓,淡淡的光辉为奢华的密室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美艳。
白色的垂纱朦胧飘扬,微微拂动,也许是此时氛围太好,也许是情难自禁,眉眼深邃的男子望着怀中人,终是忍不住心底那满腔的情意,垂首在她唇侧落在一吻。
唇角的温热令阖眼小憩的雪莲缓缓睁开了眼睛,“你不该碰我的。”
“你总要适应的。”昨日那一场后,段鹤霄忽然明白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雪莲,他必须要让她适应他。
他要让她适应他的存在,适应他的吻。
段鹤霄微微松开怀中人,抬起她洁白小巧的下颌,指尖的滑腻令男人眼中划过一分痴迷,满腔的情意更是丝毫也不遮掩。
只要过了明日,他便会准备娶亲之事。
届时,南疆将只属于他的一言堂。
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他。
自幼,段鹤霄便知他母亲乃外族,他出世之日便是她的死期。
而他父亲当年虽说已是少主,却被他的祖父和族老牵制,无力反抗南疆的条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去死。
他无能,他懦弱,可他不是!
他想要的,便一定会得到!
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摩挲着怀中美人的小脸,那双带着异域风情的眉眼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他缓缓凑近,“雪莲,你只能是我的。”
他吻上了她的唇,雪莲睫毛微敛,眼中冷如寒霜,段鹤霄却不想再在意。
他知道,无论如何,她其实皆是不愿的。
所以,他只能强硬的一点一点逼着她接受。
暧昧的床榻间,男子将怀中人放置在了被花瓣铺满的榻上,倒下的那一瞬,花瓣翩飞,如同蝴蝶振翅般美艳。
段鹤霄轻抚着她的小脸,缓缓俯下身,再次吻了上来,流光下,雪莲清楚的看见了他眼中的情意,她眸光微闪,阖上了眼。
见她只是不愿看他,而并没有再拒绝,段鹤霄眸色暗了些,唇角轻勾,温情安抚着她。
周身萦绕的花香令他痴迷,甚至动了欲。
满腔的燥热与情意,以及即将成为南疆主人的欣喜令男人越发的无法自控。
可他却没有看见,本阖着眼的女子,此时满眼冷漠的望着他,眼中无波无澜。
雪莲不是凡人,她其实并不在意什么清白之身?只是段鹤霄囚禁她,还想碰她,便触了她的厌。
望着上方精致雕刻着花纹的木梁,雪莲没有犹豫,将发间的玉簪悄无声息的拔了出来。
“刺啦——”毫无防备的男人被直接戳中心头处,可他反应很快,及时抓住了闪烁着金光的簪子,死死攥住。
可惜,即便这样,金簪的尖锐处也还是刺进了皮肉,“嘀嗒——”鲜血从男人紧紧攥住的指缝涌出,顺着滑落至女子洁白如玉的手腕上。
鲜红刺眼的颜色,为这如雪山花般的女子添上了一份艳色。
段鹤霄死死盯着身下之人,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想杀他!
“你就这么恨?”他极力压制着心底深处那难以掩饰的戾气与悲戚,咬牙一字一句问着她,再难见一分温和。
雪莲不躲不避,“是。”
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碰我。”
女子的声音如她的人般,惊艳而悦耳,清冷绝尘,可惜,这一次,段鹤霄觉得刺耳至极。
“啪嗒——”他抽出簪子,猛地扔到床尾,随后不顾自已的伤,掐住雪莲的小脸,死死咬住了她的唇。
鲜血淋漓间,男人语气偏执而可怖,“雪莲,你记住,至死,我都不会放过你。”
话落,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满脸冷笑的甩袖离去。
这一次,雪莲真的激怒了他,也真的伤了他。
黑夜里,男人步伐很沉,深邃的眼中仿佛泛着血色,戾气异常的重。
听着密室的关阖声,雪莲摸着唇角的伤口,清绝的眉眼微蹙了蹙。
忽然,上方的密室再一次被打开,一道高大的黑影现在了床帷外。
雪莲没有起身,神色淡淡,“东西在床尾。”
什么意思,两人都明白。
殷冥望着纱内衣衫有些凌乱的女子,眸色沉了沉,一股郁气在心中缠绕。
也许只有一缕,但却令人难以忽视。
他掀开垂纱,没有了那层纱的遮挡,女子那唇角暧昧的伤口,以及微微扯开的衣襟,皆完整无遗地暴露在他眼前。
殷冥眸光一滞,眸色越发阴冷。
他攥紧了手中的垂纱。
男人的低气压雪莲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她只微微偏着头,望着床内,“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