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回:“方才各院搜查贼人,小姐院中的婆子被吵醒了起夜,发现小姐的房门开着一道缝。
婆子进去查看,发现守夜的婢女被人打昏,小姐被褥凌乱,人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
赵氏气的大喊起来:“她还能莫名其妙插上翅膀飞了不成?一群废物,连院子都守不住——哎呦、哎呦,痛死我了!”
赵氏喊叫的时候情绪失控,牵动伤口痛上加痛。
喊完之时痛的东倒西歪,捶床哭喊起来。
张氏站在一旁只觉解恨。
方才她要赵氏找沈斌,赵氏说的轻描淡写要她“别太担心”。
现在好了,沈熹也不见了。
张氏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府上莫名其妙丢了两个人,真是反了天了,报官,必须马上报官!”
“不行!”
赵氏面色扭曲,痛苦地喊道:“绝对不能报官!”
沈熹是姑娘。
这要是报官说夜半被人掳劫不见踪迹,找回来名声也要受损,那和长兴侯府的婚事怎么办?
让沈熹以后怎么办?!
张氏哪能不知道赵氏那点心思?
她丢了儿子本就无比担心,现在沈熹也丢了……今夜的事情实在诡异,要是不报官,府上谁能解决这事?
她也不管赵氏不同意,直接离开松风院,找人报官去。
至于什么名声的……
她生的是儿子,无所谓什么名声不名声。
这些年沈家的荣耀她没享受到多少,沈家的体面也不关她的事。
她儿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赵氏叫不住张氏,眼看着她走了,又惊又气之下差点昏死过去,眼睛都翻了白。
一旁的贴身仆人连忙掐她人中,又拍后背、又顺前胸,总算是让赵氏缓回了几分神。
她靠在仆人的怀中,出气多入气少:“将军、还有岩儿,他们……”
“将军出府后到现在没回来呢,少将军被夫人遣出去安抚白姑娘,还有寻将军,不知怎么到现在也没回来。”
赵氏听着眼皮又开始翻白。
惹得一旁仆人连声呼喊。
“夫人您可得挺住啊,如今要您拿主意,您要是撑不住,现下可怎么办、可怎么办才好啊!”
赵氏翻了几下眼皮,终于是在仆人的呼喊和拍抚之下,缓了过来。
她遣了沈岩出去,让沈熹也早早去休息,只和张氏商议对付阮江月,是因为对付的手段实在污浊。
她不想污了子女的眼睛,想让他们都干干净净的。
可现在沈熹丢了,沈岩没回来,沈长青也不知所踪。
这可是塌了天,叫她怎么撑得住?
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赵氏总算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快去,给三房传话,让人拦着二房报官……
他们是有女儿的,会顾忌沈家女儿的、的名声。
封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把张淑云堵起来,绝对不能让她去见阮江月。
再派心腹出去,去找将军和岩儿,想办法,一定要尽快将人找回、找回来——”
赵氏撑着刚吩咐完,整个人就厥过去,昏死在仆人的怀中。
……
赵氏管了沈府多年,还是很有些威信的。
她传了话,很快府门被封死。
三房的沈欢如今才十岁。
虽说三房父子也是游手好闲之辈,但对这个女儿却是在意的,一听牵涉名声之事,立即跑去拦截。
张氏被拦住。
眼看报官无门,张氏便想去梧桐院找阮江月!
下人看到沈斌和阮江月先后进了山洞是事实。
沈斌的失踪和阮江月绝对有关。
只要她和阮江月服软,那沈斌就能回来了!
可赵氏早先吩咐了。
大房的心腹连着三房的人,将张氏堵的死死的,绝没有去见阮江月的机会。
张氏气的哭喊起来。
沈二爷梦中被惊醒,满面困倦之意,用了好半晌功夫,也没理清楚情况,只知是张氏犯蠢把儿子丢了。
怒极之下,沈二爷一巴掌挥过去,“你这疯妇,儿子被你教养从小到大就没好过,等找到了孩子,我便休了你!”
……
整个沈府闹的天翻地覆。
左右邻居都被吵嚷到了,竖起耳朵听起热闹来。
这样的吵嚷,阮江月却是睡了一个多时辰。
天亮了。
沈熹和沈斌当然是没找到。
报官是没报官。
各房都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青梨飞速回禀着外面的事情,那表情姿态可算得上手舞足蹈,很是幸灾乐祸:大夫人昏死过去还没醒。
沈将军那父子也都没回来,不知道去了哪呢。
阮江月眸光淡淡:“婆母卧床不起,我这做儿媳的,理当去看望才是。”
青梨重重点头:咱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
阮江月将碗中的红枣乌鸡汤喝罢,起身往外走去。
青梨赶紧跟上。
她们到松风院的时候,太阳刚刚冒头。
天边朝霞一片。
阮江月穿一身橙色衣裙,晨光照在她的身上更添柔和暖意,瞧着实在是生机勃勃。
而这样的生机勃勃,与如今的松风院,却是完全的背道而驰。
昨晚闹了一整夜,现在赵氏还没醒。
院子里的下人整夜没休息,更担惊受怕,此时一个个如丧考妣,蔫了吧唧。
阮江月身上的晨曦暖光是那么的刺眼。
她也不需要这些人见礼,不等人通报,直接进了赵氏的厢房。
有两个婆子反应过来要阻拦,直接被青梨扭住胳膊摔到了一边去。
阮江月坐到了赵氏的床前:“夫人一直没醒么?可找大夫看过了?”
她瞧着很关心赵氏的样子。
赵氏屋子里的婢女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不准。
阮江月抬手,掐上赵氏人中,又捏起她的鼻子灌了几口冷茶下去,动作又快又粗鲁。
边上的下人反应过来,刚要上前阻拦,赵氏却是猛烈地咳嗽着醒了过来,盯着阮江月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
“我救醒了你。”
阮江月慢悠悠地说:“好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三年的时间,情分还是有些的,你就不用谢我了。”
赵氏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阮江月一样:“熹儿……是你!”
阮江月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淡淡笑着:“我先前说了要算账的,你不当回事,背地里还和我玩阴的?
你是觉得,你姜还是老的辣,想怎么揉捏我就能怎么揉捏我么?”
她微微倾身,笑容更多。
可那双黑亮深沉的眸子里却没半分笑意,阴冷的如含着霜刀冰剑,能把赵氏一寸寸凌迟。
阮江月慢慢说:“你不想利落地让我走,也好,我们就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