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赵氏和刘氏回娘家借,至于章大山父子几个,则去村里关系比较好的人家借借看,借到多少是多少。
当天下午,家里的大人都出去借钱了,只有章小草章宝珠几个孩子在家。
还不到傍晚,就见赵氏一脸愤愤的回来了,见院子里有泡鸡屎,又是一通咆哮,骂了章小草半晌。
章小草不禁猜测,赵氏这次回娘家八成是没借到银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气!
赵氏的确没有借到银子,就因为上次得罪了大嫂,这次回去,大嫂以自己两个儿子要议亲为借口,要死要活的不准爹娘借钱给她,不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到最后,一个子儿都没借到。
没过多久,章大山章宝金父子也回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大好看,章大山把借来的银子交给了赵氏,就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子,一句话都没说。
赵氏也顾不得多问,连忙倒出沉甸甸的钱袋子,见全部是铜板儿,数了数,才九百多个,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不由得骂骂咧咧,说那些人小气,见死不救云云。
章大山在屋子里听得烦躁,不由得大声说道:“人家肯借就是好的,你胡咧咧个啥?非要把乡亲们得罪个干净你就得意了?”
此时,章大山心里是有些埋怨赵氏的,如果不死她为人小气吝啬,那些人咋会不敢借钱给他?乡亲们明里暗里说了这婆娘许多不堪的话,钱没借到多少,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赵氏咧咧嘴,却也不敢再大声嚷嚷了,心里只把那些人的祖宗都骂了个遍。
傍晚十分,刘氏带着孩子回来,交给了赵氏一个灰扑扑的荷包。
“娘,我爹娘也给我大弟议亲了,拿不出许多,不知娘借了多少,这加在一起够不够。”
赵氏一听,连忙打开荷包,看到里面几块碎银,只有二两多的样子,眼里不由得闪过失望之色,撇撇嘴,有意刺刘氏几句,听到刘氏的话,猛地想起自己一个铜板儿都没借到,顿时也不好开口骂了,掩饰道:“你外婆家人多,吃得多,你几个表弟也要议亲了,银钱错不开,也没借到几个!”
刘氏心里有底了,也没再多问,婆母要面子,她做儿媳的,只能装作不知道。
赵氏看着桌子上统共的三两多银子,愁得脑门儿疼,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还没回来的二儿子身上,心里想着,儿子在外面结交的朋友多,没准儿就全部借到了。
自我安慰着,不禁缓了口气,眼巴巴的瞅着大门。
而赵氏寄于厚望的二儿子此时正邀着几个狐朋狗友坐在一家简陋的小酒馆里,天南海北的胡侃,等时机差不多了,章宝银才哭丧着脸说道:“唉,以后咱们哥儿几个就难像今日聚在一起,如此痛快的吃酒聊天了!”
其中一个叫胡三儿的拍着他的肩,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流里流气的问道:“宝银兄弟,这是咋地?难不成是要娶媳妇儿了,让媳妇管着出不来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媳妇儿咋不带来给我们兄弟几个过过眼呐!”
章宝银闻言,暗骂了一句,老子要是把那小寡妇带来,你们还不跟苍蝇见了血一样的扒上去?
心里这么想着,却哭丧着脸,将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最后假惺惺的流了几滴泪道:“兄弟们也知道我家啥情况,别说十五两银子,就是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这拿不出钱来,那黄家是绝不肯罢休的,兄弟们再想见我,就只能去县衙大狱了!”
说道最后,竟是抱着那胡三儿,嚎啕大哭,看起来好不可怜!
胡三儿几个面面相觑,顿时明白这章宝银今天为何大方的约他们出来吃酒了。
只是谁也没开这个口,他们还靠家里的爹娘养着,哪里有闲钱借给他?再说了,他们也就是酒肉朋友,吃肉喝酒还行,借钱还是算了!
不过,这面上还是做的。
“唉,兄弟,你先别哭啊!咱们几个好好儿坐下来,看看能不能想出个好法子!”
胡三儿拉着章宝银坐好,接着道:“但凡兄弟我手头有银子,也不会看着兄弟有难不帮忙,只是你也知道,我还靠着爹娘兄嫂,手上是一点闲钱也没有,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拿爹娘给的银子买衣裳了,这样也能凑几个。”
其他三个人也连连点头,各说各的没钱的缘由,只气的章宝银脸色发绿!
那四人见章宝银脸色不好,也有些讪讪的,他们平时占了这家伙不少便宜,现在人家一有难就撇到一边,是有些不够意思。
胡三儿不自在的别过连,干咳两声,才搂着章宝银的肩,哥俩好的说道:“你也别怨兄弟几个,兄弟是真的没钱,谁说谎,谁就变王八!”
章宝银沉着脸,却也没办法,银子在人家的口袋里,他哪能掏的出来!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五个人都不说话了。
胡三儿虽然不想借银子,却也不想把关系弄僵,想了想,突然想起之前听朋友说起的一件事,顿时眼睛一亮,就在章宝银耳边嘀咕起来。
其他几人也凑过去听,半晌,才一脸兴奋的分开。
“咋样宝银兄弟?哥这可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了,就看你走不走,若是你肯,哥这就为你搭线去!”
胡三儿朝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睨着章宝银问道。
章宝银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掩都掩不住,果然像书上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啊!
“三儿哥,这可是大好事儿,弟弟可就全拜托你了!”
胡三儿咧嘴大笑,胸脯拍的嘭嘭响,保证一定办妥。
章宝银踏着月光,唱着小曲儿,一路心情愉悦的回到章家村,在路过黄寡妇家时,见窗户还亮着,顿时心头大热,悄悄地摸了进去。
羞得月亮都躲到了云彩里。
章家,赵氏眼都没眨的等着章宝银,哪知道这一等就是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了,这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儿子才打着哈欠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