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容姐妹没了父母。
她的嫁妆都是白氏一手操办。
花被、箱柜、木盆等等,当初搁在村里,谁人不羡慕。
如今看着一件件物品被拿了回来,那阵仗是真不小。
“明诚,杨家怕是都搬空了吧?”
“就是,这些嫁妆一拿回来,钱老婆子怕不是会气死吧?”
“哈哈哈……气死她也是活该!不当人的老妖婆!”
明诚闻言点点头,有些解气。
冷峻的眉眼也随之舒展开来。
“基本是空了!那床都是我家给打的,今晚她娘俩就睡地上吧!”
“那是,可不能便宜了狼心狗肺的人去。”
其中一脑袋顶着锅的小年轻道:“何止呢?这锅都扒拉下来了,那娘俩饿死算球!”
那钱老婆子真是个泼妇。
看给自已胳膊上挠的。
幸亏没被她挠到脸。
自已可还没娶媳妇儿呢!
破了相了可咋整?
有人不认同道:“那不能,杨淮清可是那酒楼的掌柜,哪能饿的着?
再说了,他如今跟那东家的独女搞在一起,酒楼跟他的也没啥差别的了吧!”
所以,大家还是操心操心自已吧!
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呢。
话音未落,一道道带着寒光的视线便朝着说话之人射了过来。
那人无辜眨眼,看向众人。
此刻,他脑袋里只有四个字。
是不是彪?
下一秒,他就抬手朝着自已的嘴巴扇了过去。
“啪……哎呦,你瞧我这张破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管他们呢!活该……”
众人默默地挪动脚步,远离他。
并留给他一背影。
傻缺!
说实话,如他这般想的人还真不老少。
同时,羡慕杨淮清的也不在少数。
娶个媳妇在家伺候老母。
他却在外勾搭富家小姐。
待好事将近,再一脚蹬开槽糠之妻。
转身与富家小姐终成眷属。
娇妻财富兼得。
这哪个男人能不羡慕?
但他们都聪明地闭口不提。
见此,那人再次后悔地给自已嘴上来了两巴掌。
让你嘴贱!
待会儿的肉,你吃的亏心不亏心?
然后默默跟在众人身后,打算去帮忙摆桌凳。
有妇人感慨道:“造孽呀!”
清容这么好的姑娘,早知道当初让自家儿子使使力了。
可如今……
哎!
可惜了了!
明家除了明朗夫妻所住的主屋,还有东屋和西屋。
西屋住了老大家一家四口。
西屋边上是厨屋。
东屋有两间。
一间老二明诚和老三明文住。
一间是老四明武和老五明煜住。
本想孩子们渐渐长大,是该加盖屋子给他们成婚做准备的。
但这两年,不但旱灾来临,老大和老三也是先后出事。
哪里还有那个闲钱去盖屋子。
白氏想了想,将老四老五的东西都搬去了主屋的西间。
原本那里是存放粮食的。
如今正好空着。
白氏夫妻和小闺女住东间,中间隔着堂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之后让大家将古清容的东西,都搬去了老四老五的房间。
二人自是无不答应。
且说杨家那边。
钱婆子本被四个汉子推进屋里锁了起来。
她拔掉嘴里的破鞋子,跳着脚地在屋里骂。
无论她如何使劲拍门踹门,那门都纹丝不动。
一通折腾,嗓子都喊哑了。
待明诚等人跟着杨淮清来到杨家,开了门,钱婆子一下便从屋里冲了出来。
“小王八犊子,一个个黑心烂肺的玩意!你们竟敢……”
“你们这是做什么?哎,哎!我的锅,我的被子,我的箱子……都给我住手!哎呦……”
钱婆子傻眼了。
疯了似得上去扒拉搬东西的人。
可一群大小伙子,压根儿没人搭理她。
大家听从明诚的指挥,哪些哪些是古清容的嫁妆,都给搬回明家去。
钱婆子见状,立马冲向明诚。
跳起来,指着明诚鼻子道:“你们这群强盗,我要去县衙告你们,让你们蹲大狱、挨板子……”
明诚被她这破锣嗓子吵得直皱眉头。
他也就是不打女人。
她若是个男人,只怕明诚早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只见他歪过头,抬手掏了掏耳朵。
对着钱婆子,将小拇指甲里的耳屎吹了出去。
“恩,去吧!刚好咱也将你儿子跟他酒楼东家千金的烂事儿跟县太爷禀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该蹲大狱、挨板子!”
那模样,若是小悦宝在此,肯定会夸自家二哥真是又痞又帅。
但看在钱婆子眼里,真是又恶毒又欠揍。
但就算是她娘俩一起上,都打不过这犊子。
“你……”
钱婆子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明诚下一句话,再次让钱婆子不淡定了。
他俯视着钱婆子,下巴指着坐在门槛上的杨淮清。
“顺便让你知道,我们来取的是容姐儿的嫁妆,她方才与你那那与人通女干的儿子已经和离,这些嫁妆容姐儿都得带走!”
咔嚓……
钱婆子只觉头顶天雷滚滚。
她立马冲到杨淮清面前,“你,你糊涂……你怎能答应她和离?你怎能如此轻松放她走?”
让她到哪去找如此趁手的人去?
她指着古清容一直伺候到她去镇上呢。
杨淮清也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这身上还哪哪都疼。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
她就不能消停点吗?
杨淮清没好气地冲钱婆子吼道:“不答应她,你还想让她去状告我不成?”
钱婆子:“什么?她有明家人撑腰,简直是出息了!我去找她……”
“娘,别再闹了!”
钱婆子:“……”
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冲自已吼叫的儿子。
“你吼我?你看看,他们搬得可都是咱家的东西!哎呦!我可不能活了!连床都给我搬走了, 这是让我就地睡呀!这些杀千刀的玩意儿……”
杨淮清:“……”
怎么办?
感觉全身更疼了。
众人搬着东西浩浩荡荡离开。
钱婆子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愣是没敢再撵过去。
她也知道怕了。
怕大家再跟抬死猪似得将自已给抬回来。
还被自已的臭鞋子堵了嘴。
啊……
钱婆子想疯。
杨淮清抚着额头的包,“行了!娘你别哭了!若不是你今日在明家闹这一出,也没这些事儿!”
他不禁担心起自已若是与云儿成婚,就他娘这性子,可如何婆媳和睦呀!
然而,钱婆子听自已儿子不但不帮着她骂外人,反倒是数落起自已。
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地哭道:“哎呦!这儿子怨他娘哎!我一死了丈夫的寡妇从小将你拉扯大,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哎!你现在出点啥事儿就知道怨娘,咋不管住自已……”
杨淮清:“……”
听着他娘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和那些能让他耳朵磨出茧子的话,也是一脸无奈。
又来了!
每次有什么不如她意,她便会这般。
倒还怪起自已来了!
说实话,这一刻他竟然有些佩服古清容。
先前无论娘她如何无理取闹,古清容都能默默承受。
孝顺不减半点儿。
凭心而论,他不爱归家,其中也有他娘的原因。
可如今,竟要自已来面对这些。
他不禁暗戳戳地想,若是古清容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