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后可是要到县上住大宅子的老夫人。
跟他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可就不一样了。
古清容那个不下蛋的母鸡。
若是听话,将自已伺候好了,还能让她在自已跟前当个丫鬟使使。
若不然,哼,就让儿子休了她!
钱婆子这一早上都在做白日梦。
出门没找到人显摆,回来又看到鸡蛋没了,可不就要气死吗?
她都快去县上当老夫人了,为啥还要给他们白白送鸡蛋!
这不,她就跑来了明家。
不管今日明家待客吃啥。
她都要逮一顿。
没得白瞎了自已的十几个鸡蛋。
钱婆子肉疼地来到明家门口。
正巧撞见铁蛋媳妇领着王氏等人,风风火火地从明家出来。
山脚那头,更是有一大群人正热热闹闹地往这处走。
就毛氏那个大嗓门。
她都不用上前去问。
就听到让她直掏耳朵的话来。
“我说你们还偏不信!都睁大眼睛自已看吧,他们中间围着的,可是明家在山上打来的小山似得野物……”
钱婆子:“……”
她笑了。
小山?
野物?
她都认识。
连起来,她还真不知道那是个啥鬼东西。
打了小山似得野物?
那还是人吗?
当明朗成仙了不成?
可打脸的时刻总是来的那么快。
山脚下那拨人,就跟跑着来到明家门口一般。
那堆得小山似得野物,和扑扑愣愣的五彩野鸡很快映入眼帘。
钱婆子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就跟吃了屎般难看。
小山?
野物?
竟是,真的!
哎呦喂!
明家,这还真是要发的节奏呀!
那小丫头片子,不会真像大家口中所传的那样。
是个,小福星吧?
可就凭一个刚出生的小丫头片子!
她咋就那么不信呢?
接下来,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瞪着眼珠子围着那些野物转圈。
还将那头大老虎的全身给摸了个遍。
是的,她也没忍住上去摸了。
嘴上还学着勤根奶奶念叨着:“摸摸老虎头,万事不用愁!”
“摸摸老虎屁,吉祥又如意!”
“摸摸老虎尾,顺丰又顺水!”
“摸摸老虎蛋,荣华富贵永相伴……”
“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保佑我儿要发达啊!”
最后,她嘴里嘀咕着,将她能叫上名来的神仙整个拜了一遍。
然而,待大家都摸完,那明朗却说这些肉要用来招待全村人。
她这下恼了!
村里其他人跟明家是啥关系?
自家跟明家又是啥关系呀?
那些肉,合该给自已家分才对。
咋能叫全村人来吃呢?
简直是五百文还要分两份。
纯种二百五!
想起她那十来个鸡蛋,钱婆子就肝儿疼。
这才赶忙来找古清容。
古清容都被婆婆这连环炮似得不要脸言论给整懵了。
她本还以为,婆婆是因为那几个鸡蛋找来的。
不想,咋还存着这些心思?
竟还打上明家那些野物的主意了!
古清容满脸不可置信。
心内对于婆婆如此做派,忍不住地心寒。
她也顾不得所谓不孝之举为何了。
极力压下心头的寒意,尽量语气平稳道:“娘,你咋能这么说?”
“那些野物是明叔他们打的!给谁吃,卖多少,都是人自已的事,咱怎么能如此想人家的东西呢? ”
“做人要凭良心,平素明叔他们但凡是打到野物,不都给咱家送些吗?”
“姐夫他们可是没少帮咱家干活吧?
娘您摸着自已的良心说句话,平时相公不在家,就不说地里那些活计,家里捡柴担柴挑水的活,哪一个不是明家几兄弟帮忙干的!”
“就算相公回来,您也不舍得让他干一点活计!
可小五还是个几岁的娃娃,您和相公躲在屋里吃烧鸡,都不舍给来送柴的孩子撕上一口,这些您没忘吧?”
“如今又有何立场和颜面来说这些话呢?”
古清容这些话说的是一气呵成。
丝毫不给任何机会让钱婆子插话。
钱婆子就跟被人扒光了拉出来游街一般。
一时又羞又恼,又怒又惊。
眸底猩红。
胸口剧烈起伏。
眼瞅着整个人都快炸了。
古清容看着这样的婆婆。
没来由地有些解气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一旁的艾草,放进木盆内端起来就走。
她不能再跟这个婆婆待在一起。
生怕自已一时忍不住,发飙!
平素里她对着自已耍耍婆婆的威风,抖抖长辈的谱便也罢了。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触动自已的逆鳞。
她的逆鳞,便是姐姐古清婉。
长姐如母。
姐姐于她而言,就如母亲。
她们姐妹相依为命,逃荒到这清溪村。
若不是被姐夫所救,她姐妹二人如今,不知已经被卖去何种腌臜地方。
遭受何种屈辱对待。
还有明叔白婶,他们拿自已和姐姐当自家孩子同样对待。
就连自已出嫁时的嫁妆,都是白婶操办。
先前相公在县上给人当伙计,家里的活计都是姐夫带着几个弟弟来帮忙。
明家与她们姐妹有恩。
更有情!
于她而言,明家不光是姐姐的婆家,也是她的娘家。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如此对待她的家人。
婆婆也不行。
钱婆子见状,更加心梗。
她想如往常那般破口大骂。
更想如往常那般不如意就打。
可这满院子的人。
还是在明家。
她忍!
虽看不上这家人,但自家的活计还得指着几个小子干呢不是?
古清婉是个护犊子的长姐。
明家人看长媳跟亲闺女似得。
如今明家有这好运气,说啥也不能这个时候闹掰。
古清容余光瞥见婆婆禀没有追上前来。
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笑意。
或许因钱婆子。
又或许,是为自已。
钱婆子一张老脸黑的吓人。
与明家这喜气洋洋的气氛,和忙忙碌碌的身影格格不入。
刘寡妇也并未回去拿家伙什来。
只见她在门口偷偷摸摸。
极力搜寻刘婆子的身影。
刘婆子早就进了屋去。
怕的就是与她打照面儿。
想要银子,做梦!
到了她这里,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有本事她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闹开。
反正自已什么都没做。
但她,可是生了买凶杀人的心思。
并且付诸行动。
不说别的,一旦闹开,首先这清溪村都再无她刘寡妇的立足之地。
律法上,她便不知会如何了。
左右她是吃定了这刘寡妇不敢闹得人尽皆知。